長樂宮。
“宮門該下鑰了,你回去吧,替本宮向哥哥帶個好。”
“好,姑母,侄兒記得了。”
上官渚從長樂宮出來,他是打著見姑母的名義入得宮,容貴妃是老國公的親妹子,他見過容貴妃之後再偷偷溜到鐘翠宮,這樣誰都不能置喙什麼。
半盞茶後,他從偏門進了鐘翠宮,見到了受傷甚重的懷安公主,也順便看了看他那命途多舛的侄子。
上官渚沒打算久留,將藥放下問候了幾聲就要離開,豈料被趙瑤叫住了。
趙瑤看向他,目光有些忐忑,“汀之,近來你可曾發現潤郎與以往有何不同?”
上官渚深思了半晌,搖了搖頭,“沒什麼不同啊……”
趙瑤搖頭,顯然不信,她蹙著眉,說道:“我總覺得……潤郎對姐姐……”
“莫不是他和姐姐相處久了,有了感情?”
“還是……”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許是想起自己現在頭發耳朵都沒了,她眼睛瞬間紅了,“還是我如今這般樣貌,潤郎嫌棄了?”
上官渚驚詫道:“公主何出此言?”
趙瑤抽抽涕涕,“今日姐姐於殿前犯下大錯,潤郎不僅不怪罪於她,反而還替她領罰……”
上官渚眸光一滯,緊接著淡淡笑起來,安慰道:“殿下莫憂,大事未成之前,必然要做些表麵功夫,大哥的真心微臣最是清楚,大哥的心裡自始至終都隻有殿下一人啊!”
聽完上官渚的話,趙瑤不安的心緒稍稍定了一些。
慘青的臉色也好看了一些。
趙瑤斂下眸底隱晦的光,笑了笑,對上官渚說道:“那我便放心了……我與他……我從來不想要他給我什麼,隻要他心裡掛著我們娘仨,我就很知足了。”
上官渚猛然想起,不久前,他大哥為了趙纓,舍棄了趙子寅,若是懷安公主知道,定要傷心死了吧。
上官渚心中喟歎,終究沒有宣之於口。
他緊接著告辭,“殿下,若無他事,微臣告退了。”
“我送送你!”
趙瑤送上官渚到偏門所在的院子,然後站在台階上,看著上官渚離去的背影。
夜色朦朧,月光如塵。
趙瑤抬頭望了望天上的皎月,突然冷笑。
聽自小看她長大的嬤嬤說,她滿月之日,靈隱寺的**師說她是皓月當空,貴不可及,她的母妃聽了喜不自勝,父皇也是另眼相待,直到……
孝敏皇後牽著一歲的趙纓進來。
**師一眼瞧見趙纓就連連驚歎,讚她是旭日東升,光芒萬丈……緊接著又把肚子裡所有好詞都堆砌在了她身上,她父皇笑得合不攏嘴,眼裡便再也沒有她的存在了。
她自小便知道,她的姐姐是驕陽,她隻是殘月罷了。
這種認知隨著年歲越大,越有體會。
趙纓比她美麗,比她聰慧,同樣的知識趙纓看一遍就信手拈來,還能舉一反三,可是她卻不行。
父皇常將“纓兒為何不是男子”掛在嘴邊,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父皇是多想將皇位托付於她啊,這是何等愛寵……她想都不敢想!
到後來,連她母妃都厭惡她比不上趙纓,得不到父皇的恩寵。
她母妃背地裡詛咒著孝敏皇後,而她詛咒著趙纓。
這種恨與生俱來,日益增長,尤其在她多次想要除掉她無果後。
她推她入水,在岸邊看她掙紮之時,卻有一條大肥金魚將她托了上來……
她給她下耗子藥,可是卻突然來了隻大鳥叼走了她手裡的糕餅……
她崩潰至極,難道真如那個法師所言,趙纓果真福運昌隆至此?
她不信!
果然,一切在她六歲那年有了轉機。
趙纓七歲生辰,又是一次舉宮歡騰的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