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朝聲音的主人看去。
趙纓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裡,一雙眸子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她看似是傷心的,可說出的話來,卻冷漠得不像個人。
“父皇,上官澍與我已經和離,以駙馬的身份下葬,不合規矩……”
上官清婉臉上掛滿淚痕,聞言不解地問:“娘親……”
她在質疑,她的母親為何對父親如此狠心?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正如她不明白原本幸福的家庭為何一夜之間分崩離析,恩愛多年的父母竟和離了……
上官柏麟斂下眉眼,長睫輕顫,似乎明白了什麼。
父親犯了錯,母親這般是對的。
為理為義,他應該讚同母親,可是……父親要死了……父親要死了……
上官柏麟一時兩難。
梁王蹙眉,“承乾,鎮國公世子好歹是因救你而死,不過一個身後之名,你何必如此介懷?”
梁王看似為上官澍說話,實際上是想借此時機分裂鎮國公府和東宮。
果然,上官澹冷笑,連連搖頭。
建熙帝開了口,“承乾,這件事你聽父皇的……”
“不用了陛下……”老國公回過身,行禮。
聲量低靡,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
他抬起頭,擰眉看向趙纓,眼前一片霧氣。
“殿下,臣不知……犬子如何惹怒了殿下,逼得殿下與犬子和離,臣雖上了年紀,但臣不傻,臣知必是潤之與懷安公主一事惹怒了殿下,他鬼迷心竅,為那淫婦負了公主,是他一人之過,與殿下絲毫無乾。”
“殿下下嫁鎮國公府十四年,為鎮國公府光耀門楣,繁衍子嗣,為婦為媳,隻有鎮國公府虧欠殿下的,殿下絲毫不欠鎮國公府的。”
“潤之……有今遭……”老國公睜大了眼,逼回眼淚,聲音卻泄露了他的痛苦,艱澀哽咽,“是他之過。”
“但老臣想告訴殿下一件事。”
“何事?”趙纓的聲音清淺微弱,如同要隨風而逝一般。
“殿下可知老臣當年為何要與孝敏皇後議親?”
上官渚聞聲心尖跳了下,有些驚懼地瞥了眼趙纓。
趙纓微不可察地搖了下頭。
老國公見狀,幾欲滅頂的悲傷如岩漿噴發,他痛哭道:“是潤之啊……是潤之求我的啊……”
“潤之四歲那年,隨拙荊入宮,初見公主,便心有戀慕,自此之後,時常求我帶他入宮見殿下,殿下的風箏掉進湖裡,潤之下水去撿,回去便得了傷寒,幾月才好,得知殿下愛吃芙蓉糕,潤之嘗遍了京城所有的店鋪,讓老臣把最好吃的帶給殿下……”
風箏……芙蓉糕……
趙纓恍然想起了什麼。
身子一軟,腳下一個踉蹌,李嬤嬤及時扶住,才沒有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