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兒會遊泳,再加上上官清珥的這番話,他當然對上官清珥的話深信不疑。
但此時此刻,認清了上官清珥的嘴臉,他回想起那日,他來到湖邊時,那老婦急得拍腿,隻說上官清珥落水,不曾提及粵兒一句,他往湖裡看過去,正好看到上官清珥在湖裡撲騰著,閉著眼上上下下,雙手像按著什麼東西。
是粵兒……
那老婦,莫不就是她口中的祖母?
她們背地裡到底乾了什麼?
比鞭傷還痛的,是他的心。
若他真的識人不明,那是不是有個前世,粵兒無辜落水,本能自救,卻被上官清珥按進水裡淹死,末了還要落個自作自受的罪名?
那日,小家夥閉著眼撲騰的模樣,成了他日夜的夢魘。
他的小妹妹……
他從沒給過她好臉色,他其實很喜歡她的,她模樣那般標致可愛,即便頑劣一些,他也是習慣了的,可冥冥之中,就有一雙大手,隻要他想親近她,就會想起上官清珥,想起她的話,她的淚。
他不能對上官清粵太好,因為清珥會難過……
他被關在一間暗室裡,上官清珥時不時過來折磨她泄憤。
她可能萬萬想不到,她每日折磨的,泄憤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大哥哥。
正是因為她想不到,他才能看清她的真嘴臉。
真可怕!
終於有一日,他被放了出去。
來人告訴他,是柳珥小姐讓他帶她過去的,上官清珥已經改名叫柳珥,後來他才知道,原來救他的那戶人家,遭了難。
他們本是大理經銷芙蓉散的商賈,芙蓉散在大理之外的地界是禁止販賣的,若是被抓到輕則流放,重則砍首。
隨著他出京的茶餅也並不是一般的茶餅,裡麵摻著芙蓉散。
那戶人家的老爺平時明麵上販茶,實際上偷偷運芙蓉散。
不知是哪裡出了錯漏,老爺一家被查,那老爺被抓之前將上官清珥托付給大理宗族柳家家主,上官清珥臨走之時非要帶上她,要她為奴為婢,做牛做馬。
他不聽話,柳家可不是善茬,直接給他用了芙蓉散,控製他,他的意誌終於坍塌了,他不再想著要逃出去,不再想著回家,不再想著報仇……那些離他太遠了,他覺得,他有生之年,見不到他的親人們了。
若不是那日聽說娘親來了大理,給了他最後一搏的信念,他想,終有一日,他會無聲死在柳家,然後草席裹身,丟進亂葬崗。
從前娘親教導他們,要珍惜當下所有,今生得幸榮華富貴加身,來世就不一定了。
他本是尊貴以極,他是公主嫡長子,未來的公府世子,前途一片光明,可他,卻離亂葬崗就一步之遙。
何其荒唐!
何其可悲!
“翟靜璿”說完,已入深夜,上官澍聽著,平素疏漠嚴肅的麵容有了裂痕,眸底沉怒一閃而過。
怎麼敢!這群人怎麼敢這麼對他的兒子?!
他一想在孩子們麵前是唱白臉的嚴父,但此時此刻,他也說不出彆的了,溫了聲,“回家就好,都過去了。”
他親手給他倒了一杯牛乳,推到他麵前,“你莫怕,你身上的芙蓉散之毒,待回京為父便喚太醫為你診治。”
“隻是你今後切記今日教訓,無論男女老幼,莫要用眼,用耳去識人,要用心。”
“翟靜璿”看著上官澍,抽噎著點頭,“孩兒知道了,爹爹。”
他緊接著想起什麼,問道,“爹爹,你是來找娘親和粵兒的嗎?我看到粵兒了。”
“翟靜璿”又將如何與上官清粵遇見的來龍去脈和上官澍說了,一提到趙纓和上官清粵,上官澍又來了幾分精神,他偏心道,“那還不是怪你思慮不周全,粵兒才多大,哪會想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