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為趙纓會怒會恨,恨不得將他們拆筋碎骨,但回應他的,是趙纓清淡的笑。
她懶懶地向後一靠,說道,“你這麼激動乾什麼,我都沒激動。”
“不過是碾死幾個跳進碗裡的蛆蟲罷了,值得我費那麼大的心思?這蛆就是蛆,即便學會人話,披上人皮,自以為是覺得沒人發現,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但其實隻是人沒跟蛆計較,我大楚乃禮儀之邦,天朝聖國,豈會將蛆這等難登大雅之堂的東西看在眼裡?”
趙纓目光悲憫,“卑賤不是你們的錯,人見人嫌也不是你們的錯,愚昧自大更不是你們的錯,你們錯就錯在……”
趙纓輕笑,看向下麵一室的死屍,蔥白的指尖輕扣桌麵,“這輩子投錯了胎。”
“本宮好心,送你們一程。”
“記得下輩子投個楚胎!”
柳弋的優越感徹底被趙纓的話擊碎。
整個人震在原地。
大楚的子民,枉死了又如何,還是又有人記得他們,給他們報仇。
他們的死,是有尊嚴的,有人格的!
而他們……被驟然間撕去了繁華虛偽的外皮,他們是無根無主的蟲子,哪怕一時淩駕於人之上,也不過是幻象。
她殺他們那般輕描淡寫,連個眼皮都不眨。
他們將楚民似豬狗般殺掉,她殺他們卻似碾死一隻蟲子!
不,一隻蛆!
她怎麼可以這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他們是強大智慧的侵入者!她該恨死他們,卻拿他們沒辦法,氣得跳腳……
然而此時此刻,最想跳腳的是柳弋和蕭家主。
死之前還想得到趙纓對他們所作所為的“認可”,這是雖敗猶榮的象征,他們不枉一死。
卻不知,狗才需要向主人求認可。
蕭家主崩潰大笑,“哈哈哈哈哈你殺了我們又如何,外麵都是我們的族人,你敢殺嗎?你們楚人就是才是卑賤的蟲子!”
柳弋目光呆滯,聞言隱隱有了幾分光,“沒錯,還是我們贏了,我族人的血會融進你們楚人的血裡,今後世世代代,你嫌我們血脈低賤,有朝一日,你大楚的皇室也會摻進我們的血脈,繼續奴役你們,湮滅你們!”
看,隻要他們存有一息,便會一直虎視眈眈。
趙纓愈發堅定自己的想法,她起身,緩緩向門口走去,路過二人的時候,趙纓淡聲道,“本來殺你們還要渡海……這是你們自己送上門的。”
“梁肅聽令!”
“末將在!”
“本宮命你統率三軍,即刻……
趙纓看向一臉怔忡的柳弋,挑眉一笑,笑得柳弋脊背生寒。
“屠、城。”
“一個不留!”
“若有活口,軍規論處!”
趙纓說完,移步離開。
梁肅瞥了眼蕭家主,發現他一動不動的,瞳孔也散了。
這是……毒死的,還是氣死的,更或是嚇死的?
梁肅離柳弋離得近,柳弋也一動不動了,梁肅抬腳朝他胸口一踩,未用力。
柳弋僵著身子,倒在地上。
也死了。
梁肅心中那口惡氣紓解了些許,但還有些遺憾,他們死的太便宜了。
梁肅頓了半晌吩咐道,“將這些人的頭割下來,掛在大理城郭之上,讓那些潛在大楚不懷好意的異族看看,虐殺我大楚子民,這就是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