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涯把酒摻進果汁裡,擺了兩杯,念咒祭給柳靈童和商陸神。
倆耳報神好奇地嘗了嘗,然後當甜水兒喝了下去。喝完後商陸神便開始哭嚎,“既生商陸,何生柳木”
施長懸“”
柳靈童則開始罵裴小山。
謝靈涯隻聽得到柳靈童的聲音,聽罷跟著他一起罵裴小山,一直罵到飯局結束。
“走,走吧,還能趕上末班地鐵。”謝靈涯臉頰和耳朵都通紅的,說起話來也有點磕巴,好在還能走動路。
這個點地鐵上已經沒什麼人了,大家各自坐下,謝靈涯則靠著椅背睡著了。
施長懸坐在他旁邊,聽到商陸神在耳旁說“謝靈涯睡著了,好機會”
他看看其他人,或是閉目養神,或是看著手機,也沒人注意這邊,他有些遲疑。
商陸神“快讓我親親他”
施長懸“”
商陸神還在說醉話,謝靈涯則腦袋一歪,靠在施長懸肩上了。
施長懸猶豫一會兒,還是攬住謝靈涯的肩膀,讓他靠得更方便一些。
小量本來也和張道霆靠在一起打盹兒,不過他倆都打盹兒,也沒人扶著對方,腦袋一下就歪了。小量揉揉眼睛,把張道霆給推開了,張道霆便靠著另一邊去了。
地鐵在黑暗中穿梭,不時閃過廣告燈牌,車廂內除了他們幾個人,也沒彆的乘客了,原來僅有的幾個都下光了。
小量百無聊賴地看著對麵車窗外的廣告牌,他對麵坐的就是謝靈涯和施長懸,小量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他們身上,謝老師正靠著施道長睡,小量感慨,施道長對謝老師真好啊
這時,車窗外好像有什麼一閃而過,仿佛是廣告牌上有個人形。
小量嚇了一跳,整個人彈了一下,心想這應該是廣告燈牌裡的東西吧地下怎麼可能有人呢
小量也沒喝酒,但他懷疑是自己困了,一看其他人好像也沒注意到的樣子,正在驚疑不定的時候,抬眼看到車窗外,忽然一隻蒼白的手拍在了車窗外側
緊接著,手掌使勁,胳膊、頭、身體,都露了出來,一個非人之物巴在車窗外,肚子鼓起來,衣服帶著血汙,眼中泛著詭異的光,嘴巴一咧,舌頭就伸出來,在車窗上舔了一圈。
小量隻覺渾身發寒,一下捏著張道霆的手,“那那”
他緊張得說不出話來,跟著神棍混了那麼久,可這還是第一次見鬼。最讓他著急的是,那東西和謝老師就隔著一麵玻璃而已,正位於他身後
張道霆一下被小量捏醒了,才睜眼就看到對麵的大嘴鬼,當時便嚇出了冷汗“我靠”
那鬼物對著他們又是一咧嘴,手掌在玻璃上“砰、砰”拍起來。
這時地鐵內響起一聲通知“前方到站,清泉路口”
鬼物仿佛也聽懂了一般,眼神邪惡地投向地鐵門,好像在說待會兒我就進來了
張道霆和小量汗毛倒豎。
小量全身都軟了,心頭克製不住的狂跳,口乾舌燥說不出話來,閉著眼撲過去拉謝靈涯的手,那鬼就在謝老師後頭呢。
但是小量一過去,卻被施長懸拎住,提起來放一邊了,再看向身後。剛才他聽到張道霆喊那一聲了,又看那表情驚恐便知道後頭不對。
可施長懸回頭看去時,窗上已是空空如也。
這時其他人也察覺動靜,睜眼或抬頭看過來,“乾什麼”
張道霆麵如白紙,盯著門口說道“剛才有,有鬼,扒在窗上,現在往門邊去了”
小量聽了,牙齒打架,伸手推了推謝靈涯,可謝靈涯睡得正香,愣是沒醒過來。
什麼,有鬼
其他人一聽也有點發寒,下意識站了起來,望著張道霆說的地方。還有人注意去看了一下車窗,雖說已空無一物,但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角落有個巴掌印
施長懸製止了小量推謝靈涯的動作,問了一句“都帶了護身符嗎”
一句話就讓現場的氛圍平定了一些。每個人身上都有謝靈涯親手畫的靈祖護身符,而且他們這都是些什麼人,不是道士就是道士的師父,魯班書傳人之類的。
方才乍然聽到外頭有鬼眾人的確嚇了一跳,那是下意識的,但這時很快就淡定了下來,也是啊,好像沒什麼好怕的。平時也老聽謝老師說,撞見鬼心裡不能虛,一虛就完了,都說鬼也怕惡人。
等到地鐵到站,車門打開,一個大嘴大肚的鬼物從外麵爬進來時,已經感覺不到人類的恐懼之意了。就剛才,有倆還被他嚇得差點尿褲子了,陽氣眼看越來越弱,叫他心中好生得意。
而此刻,張道霆甚至舒了口氣,對小量說“我想起來了,年底了鬼差也要交差,到處都在算總賬,鬼物亂竄,以後太晚了還是不要坐地鐵的好,地下本來就陰氣重”
大家也看清這鬼物,胳膊細細,肚子卻老大,舌頭掉出來,嘴裡發出怪笑聲。地鐵內本來有空調,這時不知因為門開了,還是鬼物的緣故,氣溫驟然下跌,叫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過笑著笑著,這鬼物也笑不出來了,因為眼前的人類都一臉漠然。
不對啊,他們明明看得見自己啊
方轍客氣地道“施道長,您請”
施長懸還攬著謝靈涯,也很客氣地說“還是方先生來吧。”
一個魯班書的傳人和一個正一道士在這兒謙讓著。
鬼物左看右看,不太懂什麼情況。今天因為出來吃東西,為了不引人注目,住觀的道士都沒穿道袍。
海觀潮說“不管哪位來,安靜點兒吧,回頭把謝總吵醒了不好,大過年的。”
這鬼遇到他們就夠慘了,要讓謝靈涯出手,那就是慘上加慘大過年,海觀潮不落忍啊
鬼物“”
這大肚子很生氣,把他當什麼了
他用指甲在肚皮上一劃,腸子便滑了出來,血糊糊的一地都是,又撈起腸子攥在手中,竟是要用這個纏人的架勢。
他長長的舌頭伸出來,舔了舔自己的鼻子和臉頰,嘻嘻怪笑數聲,聲音在人耳邊響起一樣,森森冷冷。連帶著,車廂內的燈光也閃爍了一下。
施長懸凜然,要是謝靈涯醒來看到這個模樣他想到上次謝靈涯崩潰地聲稱要用吊死鬼的舌頭勒死她自己。
施長懸和方轍對視一眼,達成了默契。
方轍念咒“奉請昊天玉皇尊,天大不如地大,地大不如我大,我大不如泰山大吾奉太上老君急急令”
咒罷,大肚鬼一下往前撲,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嘴裡直嚎。
這是被方轍用千斤拖山法給壓住了,現在他身上就好比有座山壓著,方轍還沒修煉到能搬來泰山之重,但隨便一座小山也不是他受得起的。
施長懸則摸出一張符紙,“元精摧凶,莫不束形”
符紙飄至鬼物身上,這下連嚎也嚎不出了,嗬嗬喘氣。
謝靈涯聽到耳邊的動靜,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隻看到小量坐在地上,便抓著椅背坐起來“乾嘛呢你”
小量其實已經好多了,最開始是腿軟,被施長懸拎開就沒能站起來,後來是看方轍和施長懸降鬼看呆了。
“沒什麼。”小量爬起來,坐回座位上。
謝靈涯摸不著頭腦,轉頭一看,便見門口那塊地上趴著一鬼,臉貼著地板,肚子極大,因為趴著肚子抵著地板,導致下身像是撅起來,腸子嘩啦啦流了一地。
謝靈涯差點把夜宵給吐出來,“這什麼玩意兒,我的劍在哪兒”
趕緊把這玩意兒捅死了免得糟心。
“出來吃飯,沒帶劍。”張道霆說,又勸了一句,“沒事已經伏法了。”
海觀潮也勸“大過年的。”
鬼“”
謝靈涯捂了捂額頭,還糊裡糊塗去摸摸背後確實沒有劍,才說道“好吧,那回頭我把張三叫來,帶走這家夥。”
商陸神醉意朦朧仍不忘蕩漾地說“謝靈涯心地真、真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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