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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冷酷的質問如同天外飛劍,一下子把江堰的驚詫捅了個透心涼。
他嗖一聲把眼珠子拽了回來,開始顧左右而言他“沒、我,那個”
江裴涼的聲音很危險“嗯”
江堰頓時又開始了每日一腦筋急轉彎,皇天不負有心人,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手裡還捂著的幾個雞蛋,鬆了口氣,立馬道“看蛋”
江裴涼“”
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江堰剛說這話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結果對上大哥越來越冷酷無情的眼神,這才醍醐灌頂,頓覺自己命不久矣,“大哥,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知是不是被溫泉的熱氣給蒸了,亦或是燈光的問題,江裴涼冷白的麵上泛起些薄紅,他看了江堰一眼,最終還是沒說什麼,站起身走了。
江父在後頭問“裴涼,怎麼那麼快就走了”
江裴涼隻丟下一句話“我怕再待下去,你小兒子沒了。”
這話是什莫意思呀
江父和江一朝百思不得其解地轉過頭來看江堰。
江堰差點滿頭大汗“來,來吃蛋。”
果然江一朝說的是對的,來泡溫泉就不該吃蛋,你看,太不吉利了,現在真的完蛋了
江堰幾乎食不下咽,在溫泉裡眼淚花花地想。
這次大哥真的生氣了,生氣程度比第一次自己看他屁股有過之而不及。可是、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畢竟科學數據顯示,人的視線總是會落在視野裡最引人注目的地方。
啊,江堰想,反正,總之,肯定是
死定了。
第二天,江父坐在大堂裡準備出門,一打眼就看見了蔫得如同一根白菜的江堰。
“小堰,怎麼了”江父不由有些納悶“昨天不還好好的麼”
江堰露出暗淡的笑容“沒事。”
這裡的沒事,指希望人沒事。
昨天泡完溫泉之後,他背著個毛掃把去負荊請罪,結果在大哥門口敲了半天,大哥鳥都不鳥他;又急生一智,跑到陽台上去放聲呼喊,冷風差點把他腦殼凍到以為自己是慕容雲海,但楚裴涼仍是一言不發。
江堰暗搓搓蹲門口看了半天,發現收拾衛生的工作人員一敲門,大哥就讓她進去了,頓時整個人都快悲傷麵具了。
大哥,你彆躲在裡麵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
“今天天氣很好”江父不懂江堰百轉千愁的少男心思,獨自樂嗬嗬道“小堰,去吧東西收拾一下,再叫一下你哥你妹,準備去衝浪了。”
江堰頓時心裡咯噔一下“衝浪”
“是啊,小顧昨天也來了,說是小輩們一起玩玩新奇玩意兒也不錯。”江父咳嗽了聲,“爸是沒試過,我記得小堰你玩這個很擅長,到時候可彆給咱們家丟人了。”
江堰站在原地,如遭雷擊。
衝浪
他的確是很擅長沒錯,可是他隻會網上衝浪啊
江父叫“小堰”
“知、知道了。”江堰一溜煙跑沒影了,“我去叫他們。”
今天的天氣確實適合衝浪,溫度適宜,陽光和煦,海平麵上泛著點點金光,沙麵也很蓬鬆,江堰踩著人字拖呱唧呱唧跑去找另一邊的江一朝了。
“衝浪”江一朝還睡眼惺忪的,“你不是挺會麼”
江堰睜著眼睛說瞎話“我昨天泡溫泉把腿泡風濕了。”
江一朝深信不疑“也是,那確實不適合玩這個。”
江堰又問,“大哥會衝浪嗎”
“大哥”江一朝試圖思考,又很快放棄了思考“不知道,每年出來度假大哥都在房間裡處理工作,要不然就是和顧宴哥聊一些生意上的事。”
江堰很敏銳地捕捉到了重點“顧宴哥”
“就是爸說的小顧。”江一朝翻身起來收拾東西了,“這裡的主人,好像和大哥的關係挺好的。”
江堰頭上的天線頓時豎得老高
關係好這個用詞,他從來沒有聽到過
而且顧呈顧姓可是原耽第一大姓啊,這屬實不能不防
“你這麼緊張乾什麼”江一朝狐疑地看他一眼“你怎麼不自己去問大哥,要來問我”
江堰抿起嘴唇,沒說話。
“不會大哥還在生氣吧”江一朝說,“你還真是厲害。”
都這樣了還活的這麼風生水起,要是他墳頭草都兩米高了。
江堰叫道“二哥。”
江一朝把手上的雞皮疙瘩摳下來踩踩,“你彆這麼叫我。”
“你去叫大哥吧,我去叫小妹。”江堰說。
江一朝“為啥”
江堰隻好無奈道“大哥不給我開門。”
江一朝懵了一下,頓時無聲大笑。
你也有今天
江父在沙灘上等了半天,才等著一行人下來了,他晃眼一看,頓時感到不對。
平日裡數江堰黏大兒子黏的最緊,恨不得把自己栓在大哥褲腰帶上,今天兩個人卻離的老遠,毫不誇張的說,中間可以放下三個江一朝了。
江一朝可能也是這麼覺得的,於是他風生水起地插到二人中間,還沒開始搭話,就聽著江裴涼冷若冰霜的聲音“靠那麼近乾什麼”
江一朝垮著張黑臉溜回去了。
江父遠遠地招呼“快過來,小顧都等了好久了。”
江堰原本蔫了吧唧地走邊邊,不敢礙大哥眼,一聽到這話,立馬眼睛瞪得像銅鈴,視線嗖地向江父身旁的年輕男子看去
顧宴長身而立,穿著圓領t,不長不短的沙灘褲,中長發,卻絲毫不顯奇怪,一雙狐狸眼風情萬種,是有些陰柔的俊美。
見一行人過來,他笑眯眯的,狀似很禮貌的樣子,視線卻隻落在了江裴涼身上“裴涼。”
江裴涼沒多大的反應,隻是隨口應道“嗯。”
江堰“”
他的臉頓時垮的比江一朝還徹底。
烏烏,輸了,還輸的好慘。
“哦”江堰走過來時,顧宴才看到他,眼中帶出些詫異“三少爺,怎麼這次突然有空了”
江堰想都知道,他對自己的印象估計還停留在之前,“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
顧宴微微笑了笑“那很好啊。”
“唉,”江一朝試圖加入話題“顧宴哥,來都來了,怎麼還帶東西來”
他一走近,就看到顧宴身邊幾個靚麗的男男女女,正用微妙的神色看著他。
江一朝“”
江淼“二哥,嘴巴不會用的話可以隻拿來吃飯的。”
平日裡這個時候,江堰總是第一個竄出去玩兒的,今天卻蔫蔫地找了個躺椅坐下,一拉遮陽巾,整個人頓時像進入了一個賽博朋克棺材,動都不動了。
江父真是有些納悶“裴涼,小堰這是怎麼了”
江裴涼斜睨了他一眼,沒說話。
顧宴走過來,十分貼心地拿著防曬霜,笑道“裴涼,我幫你塗吧。”
“不用。”江裴涼微蹙著眉拒絕,“我自己”
“什麼”江堰霎時表演了一個垂死病中驚坐起,張口就道“我來,這個我熟。”
顧宴倒是沒堅持,笑眯眯地把防曬霜給了江裴涼,走了。
江裴涼拿著罐子,頓了一下,轉頭看江堰。
江堰又仰臥起坐回去了,悶聲不吭的,隻露出遮陽巾外頭一點點柔軟的頭發。
江裴涼“”
他麵色更冷了些。
江淼目睹了全過程,她今天生理期,隻打算在沙灘上曬曬太陽,此時忍不住自己的八卦之魂,又湊上來了“江堰,你看出來什麼了嗎”
江堰悶悶的“你先說。”
“聽說顧宴打算拉人合夥做大項目,他這麼殷勤,”江淼合理揣測道“是不是想當我們的合作方啊。”
江堰“我看他是想當我大嫂。”
江淼大驚失色“這話可不能亂說”
雖然大哥的性取向一直是個迷,但是江堰這麼一說,她越看越覺得像但也未必,就大哥那個性,真要是有的話能看不出來麼。
江一朝也過來了,他一個人在沙灘上玩水,倍感寂寞,又湊過來說,“江堰,幫我抹一下防曬霜。”
江堰悶道“你的手也風濕了嗎”
江一朝惱羞成怒“你能不能起來來這邊睡覺,你無聊不無聊。”
江堰被他挖蘿卜一樣挖起來,生無可戀地幫二哥抹了防曬霜,感覺自己在給黑炭烤糊了的豬抹油。
江家人凡事都講究一個禮尚往來,江一朝拍了拍江堰的肩膀,示意他轉過來,“我幫你抹。”
江堰啪一下翻過了身,仿佛一條死魚“那怎麼好意思。”
他閉著眼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防曬霜,反而等到了大哥冰涼的聲音“自己抹。”
江堰猛地睜開眼,江裴涼站在他旁邊,麵色冷淡,把那罐防曬霜丟到了他麵前,然後走了。
就走了。
旁邊是顧宴。
江一朝滿頭霧水地湊過來“難道大哥要對你施與後背曬傷之酷刑”
江堰痛心疾首,心想你知道個錘子,拿了防曬霜自己費勁兒抹了後背,動作十足優美流暢,充滿力度,景勢看了當場都要磕頭認祖歸宗。
另一邊。
顧宴那雙眼微微上挑,帶著點試探性的疑問“裴涼,怎麼一直看那邊”
江裴涼把視線收回來,神色平淡“沒什麼。”
“以前還算好,最近怎麼叫你出來吃飯,都得三催四請,還老是被拒絕,”顧宴笑了笑,“上次你生日也不來,是太忙了,還是金屋藏嬌了”
江裴涼不假思索道“我不過生日。”
他說完這句話,腦海裡倏地又閃出了那天晚上江堰熟睡的臉,愕然片刻,心神有些動搖。
什麼金屋藏嬌,是金屋藏殺傷性武器吧,回回把自己弄得夠嗆。
離得這麼近,顧宴自然捕捉到了他不同往常的神色,眉眼頓時微不可見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