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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一如何羽白印象中的那樣,王欣雖然躺在病床上,但依舊妝容精致衣著華貴。那滿頭的銀絲盤出貴氣的發髻,耳環項鏈胸針手鐲戒指金光耀眼,從頭到腳珠光寶氣,成為急診觀察室裡一道亮麗的風景。
桑濤守在床邊,一手拎著婆婆大人的愛馬仕包,一手拎著雙紅底高跟鞋,滿臉無奈。他旁邊站著個高個青年,二十出頭的年紀,還有一個隻到他肩膀高度的小姑娘,看著像是初中生的模樣。
這年過的,一家人全過到醫院裡來了。
“王奶奶,桑叔叔。”何羽白進去先跟他們打招呼。
王欣瞧見何羽白一愣,反應了一下,那張本來疼得皺眉的臉立刻掛上笑容“哎呦是小白吧有年頭沒見過你了,快,來來來,讓奶奶好好看看”
何羽白趕忙上前握住她的手,柔聲問“王奶奶,您哪不舒服”
“看見你哪都舒服了”王欣樂嗬嗬地端詳著他,“真不錯,越長越像何權,多好看啊,奶奶就喜歡你爸那模樣的,看著討喜。”
桑濤低頭輕咳了一聲。打從第一次以準兒媳的身份進韓家門,王欣就沒瞧上過他,之前還惦記著讓兒子韓駿追何權。這都二十多年了,還動不動就念叨何權,也不考慮下他的心情。好在韓駿對他百依百順,要不就衝這婆婆,早離八遍婚了。
王欣突然轉臉衝他喊了一聲“桑濤”
桑濤忙將手裡的東西交給女兒王欣說了,醫院細菌多,包不能放床上,鞋不能放地上湊過去應道“媽,我在。”
“今兒初一,給小白包個紅包。”王欣命令道。
“啊”桑濤一愣。這是醫院,上哪找紅包封去
何羽白趕忙衝桑濤擠眼,又對王欣說“不用不用,王奶奶,您把病治好比給紅包更讓我開心。”
“我沒病,你看我這哎呦呦”
正說著,王欣又疼了起來,汗珠子裹著粉底就往下滾。何羽白趕忙回過頭,把一直戳在門口看報告的冷晉叫到床邊。
冷晉對她說“老太太,我看您這化驗結果,像是膽囊炎。”
“管他什麼炎,你們看著治。”王欣這會疼的牙關緊咬。
桑濤輕聲對冷晉說“冷主任,我媽不肯讓男大夫觸診,今天有沒有女大夫值班”
冷晉琢磨了幾秒,搖頭。
“我來吧。”何羽白擼起衣袖,征詢王欣的意見,“王奶奶,我給您按按肚子,行麼”
王欣點頭“行,隨便按。”
桑濤在旁邊運了口氣,心說媽您這可真是愛屋及烏啊。
觸診確認王欣膽囊位置疼痛明顯,何羽白讓護士把人推進搶救室,然後拖b超機過來照。b超顯示膽囊飽滿張力增高,膽囊壁水腫膽汁透聲差。並有膽結石卡入膽囊頸部,疼痛就是由此造成的。
看過何羽白出具的b超單,結合化驗單上的數據,冷晉跟桑濤商量“桑主任,老太太這個膽囊得切了,現在澱粉酶是280,到300可就是膽源性胰腺炎,萬一再趕上化膿性膽管炎弄一夏科三聯征出來,老太太這歲數可扛不住。”
101nove.comu乾了二十多年,雖然一直是給新生兒看病,但桑濤自是知道像王欣這個歲數,做手術也是危險,不做也是危險。好在老太太貴體康健,基礎檢查顯示除了血壓稍微高點,心電圖上有一個早搏之外再沒彆的毛病。
他點點頭,說“稍等,冷主任,我給韓駿打個電話跟他商量一下。”
“那我先讓護士給上hoter了,觀察二十四小時。”
“好。”
桑濤轉身到走廊的無人角落裡去打電話。
輸上液,王欣疼的沒那麼厲害了,又見護士往自己身上掛個跟收音機似的機器,麵帶疑惑地問何羽白“白啊,這是乾嘛的”
何羽白耐心解釋道“這個是hoter,動態心電監護儀,做手術之前戴一天好實時監測心電圖動態變化。”
彆的王欣沒聽懂,就聽懂“做手術”這仨字了,立刻瞪起眼“還要手術”
“我聽桑叔叔說,您老是吃完飯後背疼,那是膽囊炎和膽結石鬨的。您這是過年吃得油,一下厲害了,切了以後就不疼了。”何羽白邊說邊幫她搓著紮點滴那隻手的手指,“王奶奶,我們冷主任說得切,那肯定是得切了,您聽話,行不”
王欣的脾氣就是,隻要自己喜歡的人說什麼話她都愛聽,何羽白這柔聲細氣地勸導她聽著更舒坦。不過她依然有自己的擔憂“白啊,奶奶不是怕做手術,可你看,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萬一下不來手術台,不是給你們添堵麼”
“您放心,我們會做好萬全的準備,將手術風險降到最低。”何羽白打量著她,“王奶奶,您把首飾都摘了吧,醫院人來人往,貴重物品容易丟失,而且做手術也不能戴首飾。”
“嗨,著急忙慌地就被桑濤拖過來了,都忘了。”她衝窗邊招招手,“英啊,過來幫奶奶把項鏈解了。”
韓英上前幫王欣解項鏈,邊弄邊偏頭衝何羽白笑笑“哥哥你長得真好看。”
何羽白抿住嘴唇,也回給她一個笑容。這小姑娘嘴真甜,他想,可能是從小被爸爸用棒棒糖喂的。聽何權說,以前韓駿在nicu當主任的時候,兜裡天天揣著棒棒糖,看誰不高興了就發一根。
他小時候也吃過韓主任的棒棒糖。
王欣盯著何羽白仔細看了幾個來回,笑著問“白啊,今年二十五了是不是還沒談朋友吧”
沒等何羽白出言否認,又聽王欣說“小荀,過來,這是你何叔叔家的羽白哥哥,認識一下。”
一直靠在窗邊低頭看手機的青年應聲上前,伸手與何羽白握了握“羽白哥,你好,我叫韓荀。”
大正產科醫院的職工子弟,年齡相差五歲以內的何羽白基本都見過。而韓荀自小被王欣當金疙瘩似的攏在身邊不給兒子兒媳帶,也就沒在醫院裡出現過,所以何羽白知道有這麼個人卻從來沒見過。他比何羽白稍稍高一點,還沒完全褪去少年的青澀,是個笑起來如陽光般燦爛的大男孩。
“你好。”何羽白點了下頭。
王欣欣喜地說“白啊,我們小荀可有出息了,過完年就要去那個什麼ti不對是ti”
“it,麻省理工,奶奶。”韓荀笑著糾正她。
王欣滿眼驕傲“白啊,這it比你上的那個哈佛也不差,對吧”
“那肯定,能上麻省理工的都是天才。”何羽白是怎麼哄她開心怎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