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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聽說程毅放暑假要回國,何羽白周末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來收拾被當成儲藏室的小臥室。結婚後冷晉把之前的房子賣了,在離大正綜合更近的地方買了套複式結構的四居室。還是學區房,麵積加大地段也比先前的好,於是背得貸款更多。
何羽白覺得二十年利息多好幾百萬不值,便暗中把尾款繳清。冷晉發現之後跟他鬨起了彆扭,一副自尊心嚴重受損的模樣。何羽白找莫一凡吐苦水,莫一凡就勸他居家過日子,離不開柴米油鹽醬醋茶,更難免磕磕碰碰。重要的是能相互理解尊重包容,有什麼事商量著來,大主意得一起拿。
然後莫一凡又給冷晉打電話,先把自尊心無處安放的兒子好好數落了一頓,再擔下整件事,說是他出的錢讓何羽白去繳清尾款。
那天晚上冷晉躺在床上,突然冒出一句“小白,我說過養你就肯定能養的起你”,又轉身把人抱進懷裡發狠地要他,就此結束長達半月之久的冷戰。
也正是從那天起,何羽白算是明白為何他爸總是找茬跟他老爸吵架冷戰了憋幾天再做,瞬間找回第一次的感覺。
小臥室裡那些落了灰的箱子,大多是冷晉的個人物品大學時代的筆記、舍不得扔又沒時間看的電影碟片、做工用料都很上乘可惜款式陳舊的衣服,還有滿滿六大箱書和一堆雜七雜八的舊物。
何羽白開始打掃之前就跟冷晉說好了,超過一年以上沒動過的東西,除了必要的資料外一律斷舍離。能捐的捐,不能捐的都扔。好好的一間臥室堆滿了雜物,每次請家政來打掃,人家乾脆直接無視這個房間。
把一些還值得留存的絕版書放進書櫃裡,何羽白又開始收拾裝滿雜物的箱子。收拾出一本相冊,他就地坐下,從頭開始翻看。照片從冷晉大約十三四歲的年紀開始記錄他的人生,那個時候的冷晉很瘦,夏天穿短衣短褲露出麻杆一樣的胳膊腿。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是個看上去有點陰鬱的少年。
兩頁之後,照片裡出現了一位衣著得體,麵容秀雅的女士。何羽白知道,這是冷晉的養母,吳麗婉女士。冷晉的辦公桌上有一張吳麗婉年輕時的照片,說不上是風華絕代的美女,卻有著如她名字般溫婉清麗的氣質。從有她出現的照片起,冷晉的臉上終於露出點笑模樣。
何羽白一頁接一頁的翻著,不時抿住嘴唇笑笑。他發現冷晉也有過中二時期染了一腦袋金燦燦的黃毛,穿著肥大土氣的校服和一群同學各種沙雕擺拍,背景看起來像是學校組織的春遊或者秋遊去的那種地方。
又翻過幾頁,卻是畫風一轉。照片裡,冷晉一臉嚴肅地站在醫大門口,黃毛已變回黑發,身材也更加結實,隻是那張臉尚未完全褪去少年的青澀。相冊的最後幾頁是空著的,何羽白算算時間,推測應該是從養母去世之後,冷晉就不再留自己的照片了。
放下相冊,他拿起箱子裡的一個硬皮本,打開一看發現是冷晉的日記又立刻合上。他並非不好奇冷晉的過去,但記錄心路曆程的內容屬於個人隱私,哪怕是再親近的人也無權窺探。
同樣的硬皮本還有好幾個,何羽白仔細擦去封皮上的薄灰,用牛皮紙繩捆好放到一旁,想著等下收到專門放資料的櫃子裡。箱子裡最後被清出來的物品是個舊式放曲奇餅乾的鐵盒,小時候超市裡常常能見到的那種。盒蓋上是模壓出的城堡和馬車,邊緣已經生鏽,何羽白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它掀開。
謔,簡直是個珍寶箱。
拿起鐵盒中的小兵人模型和鏽跡斑斑的硬幣,何羽白無奈地笑著搖搖頭。其實都是些不值錢的小東西,但大概每個人都曾經擁有過這樣一個“寶盒”,裡麵裝滿了那些在特定時期對自己來說無比珍貴、絕不能丟棄的物品。
從鐵盒裡的東西能看出,這是冷晉自孩童時期便留存下來的,時間跨度到他完成學業。裡麵有一個手術刀的刀片,沒有生鏽,依舊鋒利如初。何羽白十分肯定,這是冷晉第一次執刀的紀念。
刀片被包裹在一塊棉製的花邊手絹裡,像是小孩子用的那種,和這個鐵盒一樣,曾經隨處可見非常普通。何羽白隱約記得,自己小時候也用過同款的手絹。
他將刀片小心翼翼地裹回到手絹裡,剛要放下,忽然注意到手絹的邊角上還繡著什麼。他展平那卷起的邊角,看到一個水滴狀、中間有道橫杠的圖案。
何羽白震驚不已,因為他真真切切地知道,這是金文的“白”字。曾經他孩童時期的所有衣物和手絹上,都被太公家的保姆雲姐和張媽繡上過這個圖案,以免和弟弟妹妹們的弄混。
他望著“失而複得”的手絹,笑意和淚水一起盈滿眼眶緣分這東西,真是妙不可言。
開完飛刀回到家,冷晉把自己扔進沙發裡,活動著僵了五個小時的脖頸,並衝將水杯端到麵前的何羽白張開手。
“來,讓老公抱抱。”
放下杯子,何羽白跨坐到他腿上,麵對麵,鼻尖頂著鼻尖說“問你個事兒。”
滿鼻子都是沐浴過後的清香,冷晉眯起眼,油滑道“回答一個問題親一口。”
“彆鬨,說正事呢。”何羽白拍開他揉到屁股上的手,問“你們冷家,是不是有個叫冷紀鳶的人”
初遇冷晉時何羽白僅有四歲之齡,記得的東西不多。他隻記得自己給了一位哭得萬分悲痛的大哥哥手絹,然後手絹被對方拿來擤鼻涕了。再有就是當初他走累後靠著的那塊墓碑,墓主人的名字忘了,碑文倒還有印象苟利國家,生死以之。
靠著這個線索,他在網絡上查到冷家在戰爭年代出過一位烈士,名叫冷紀鳶。
冷晉愣了愣,反問“那是我叔公,在我爸出生之前就死了,誒,你怎麼想起問他來了”
“我見過他。”何羽白說著,抿住嘴唇笑看冷晉的反應。
“嗬,你太公那歲數見過他還差不多。”冷晉捏捏他的臉,“行了,你到底想問什麼”
何羽白從兜裡摸出花邊手絹,拎到冷晉眼前晃了晃,又在對方抬手去拿時一把抽走,笑道“我確定,這不是屬於你的。”
冷晉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語氣到還算輕鬆“對,不是我的,是我媽下葬那天,在墓地裡一個小孩借我擦眼淚用,用完沒處還。”
“哦,是小孩的啊,我看你那麼寶貝地塞在鐵盒子裡藏進箱底,還以為是哪個小姑娘送你的定情信物。”何羽白故意逗他,“我下午看見的時候本來想扔灶台上給燒了,可後來一想,不行,萬一某人回家不見了寶貝,還不得急死”
“誒誒不能燒這對我來說意義重大。”冷晉趕緊把手絹從何羽白手中抽走,展開疊好放進衣兜裡,又扶著何羽白的肩膀說“要不是那孩子勸了我一句,我肯定放棄學醫了。”
何羽白挑眉“這麼厲害那孩子說了什麼”
“他說對我說,你還可以”
“救彆人的母親。”
何羽白替他把話說完,然後笑盈盈地抿住嘴唇。彆的記不得,但自己說過的話,他還有印象。
冷晉結結實實地愣了幾秒鐘,腦海中模糊的記憶逐漸清晰。突然,他像是被什麼東西砸醒了一樣,緊緊將何羽白擁進懷裡,反複地叨念著“天呐那竟然是你”。
“沒錯,那就是我,我爸還把你當成人販子了。”何羽白撒著嬌,“大哥哥,二十多年了,現在該把手絹還給我了吧”
冷晉側頭給了他一個綿長而熱情的吻,然後斬釘截鐵地說“不還,這是你給我的定情信物,我要把它傳給我的崽子。”
何羽白氣笑“哪來的崽子”
“現在造一個唄。”冷晉翻身將何羽白壓倒在沙發上,滿眼都是濃稠得化不開的愛意,“小白,咱們生個女兒好不這樣將來等你老爸的龍頭手杖傳給我,我也可以有處耍威風。”
“你這純粹是居心不良。”何羽白說著,手往下伸,輕輕扣住冷晉的皮帶,咬著嘴唇問“怎麼光說不練”
冷晉的眼裡掠過一絲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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