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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合勝覺得,地球真是越來越小了。從容瑾在電話裡跟他說完那段話,到安迪的雙親出現在家裡,僅僅過去十幾個小時而已。
當然在這十幾個小時裡他也經曆了很多向家裡坦白,做迎接安迪雙親的準備,另外還有,揍一頓笑個不停的劉合威。忙得他甚至連睡覺的功夫都沒有,以至於感覺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馬修幾乎不會說中文,全靠郎九在旁邊翻譯。主要想傳達給劉嘉勝董昱青兩口子的想法有三點首先,安迪在海外執行任務,現在聯絡不上他本人,但已經通過軍方高層將消息傳達了出去;其次,他們接受親家董合勝聽到這個詞的時候突然緊張到想吐的一切要求;再次,就算董合勝不準備與安迪組成家庭,他們也希望能擁有對孩子的探視權。
董昱青跟劉嘉勝還沒完全從震驚中反應過味兒來。所以當馬修用詢問的眼神望向他們,等著聽取反饋意見時,兩位叱吒黑白兩道的大佬居然都無言以對。
董合勝坐在旁邊單人沙發上,焦躁地抖著腿。怎麼就沒人問問他的意思呢孩子在他肚子裡,留與不留,唯一能做決定的隻有他好吧
正對著他的電視牆上,八十寸的大屏幕裡正在播放紀錄片。不知道是嫌屋裡的氛圍太詭異還是乾嘛,他爸沒讓保姆關電視。董合勝不時走神瞄一眼,結果看來看去,全特麼是動物怎麼養育後代的內容
董合勝向董昱青投去幽怨的眼神兒爸,你是想用這個激發我的母性本能麼
董昱青沒心思管他什麼眼神兒,一直在慎重考慮如何處理眼下的局麵。董家與洛家是世交,父親董強與洛家家主洛鳳儀那是過命的交情。而馬修作為知道洛鳳儀最多秘密的人,實際上也相當於是洛家的家庭成員之一。郎九跟容瑾雖然表麵是主仆,但其實感情與手足兄弟無二。
總的來說,這門親事門當戶對,沒什麼不妥。何況安迪也不是個孬種,在第七十五遊騎兵特種部隊服役,受過多次嘉獎。據說入伍之前的成績足以上常春藤聯盟名校,並非肌肉發達頭腦簡單之輩。
唯一的問題,就是作為當事人之一的董合勝對長輩們的期望嗤之以鼻,並不想留下孩子。其實馬修他們到之前董昱青還在和兒子爭執自己的崽子,又不是養不起,乾嘛不要
他暗暗在桌下踢了踢劉嘉勝的鞋,提醒對方拿出一家之主的威嚴,彆傻坐著,說話。
劉嘉勝乾笑,張了張嘴,半天才憋出聲“喝茶,喝茶”。他剛根本就沒注意聽郎九的話,滿腦子都是“乾我劉嘉勝的兒子怎麼會是下頭那個”,循環播放。
董合勝在旁邊聽了將近倆小時,實在聽不下去了,也不管什麼禮貌不禮貌的,起身蹬蹬蹬上樓回屋,把自己扔進了床裡用被子埋住。在被窩裡趴了不到兩分鐘,他突然意識到不該壓著肚子,趕緊把自己翻了個麵。
悶在被子裡,他把衣扣解開,惆悵地搓著線條分明的腹肌。醫學手段證明這裡麵有個小東西,可他完全感覺不到,所以也說服不了自己去接受已經發生的事實整件事跟假的一樣。
他突然想起剛剛董昱青說過的話“這是你的骨肉血親,合勝,生下來,養大,沒什麼難的。總歸不會有比你更難養的孩子了,可再怎麼說,我跟你老爸也沒把你扔了啊。”
我謝謝你們啊。
憋得臉上發燙,董合勝隻好掀開被子大口呼吸新鮮的空氣。這件事給了他太大的壓力,就像突然被逼到獨木橋邊,前麵是萬丈深淵,隻有腳下一根巴掌寬的、名為“責任”的木板可踩。
但不是沒有退路,對麼隻要放棄,轉身就是康莊大道,平坦寬闊,閉著眼走都不用擔心。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他根本不需要作出任何改變和承諾。可為什麼所有人都反對,為什麼沒有一個人站在他的立場上,為他考慮哪怕一秒鐘
哦,不不。董合勝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
其實大家都是為了我好。
隻是真的留下的話,安迪那要怎麼弄董合勝問自己。除了對方的名字、職業、家庭關係,其他的一無所知,連炮友都算不上就要建立起一輩子都無法解除的血緣紐帶了
當然安迪是個不錯的人,他承認。坦率,真誠,體貼,外在條件也過硬。況且跟安迪在一起,爽的他連腦漿子都抽乾了,而打那之後他對任何人都提不起性趣了
但他無法確定,安迪的“一見鐘情”,究竟是事後的客氣話還是發自內心的表白。如果是前者,那麼到現在為止,樓下的四個人根本就是在進行一場空談而已。
敲門聲響起。
“誰”董合勝不耐煩地吼了一聲。
“郎九。”門後傳來沉穩的聲音,“合勝,開門,我想和你談談。”
董合勝爬下床,開門將郎九讓進房間裡。
“您坐。”他指了指擺放在屋角的異形沙發那是他弟弄來的,上下左右完全不對稱的形狀,不過坐上去還挺舒服,非常符合人體工學的設計。
郎九並沒有坐,他背著手站在那,身板挺得筆直,一如過去守衛在容瑾身邊那樣。其實在衍宇婚禮之前,他見過董合勝,陪容瑾來這邊談事時碰到的。不過那時董合勝還小,而且隻是在客廳裡跑過去那短短一瞬,彼此的印象都不深。
後來在婚禮上,也隻是遠遠地看了幾眼。今天,他終於有機會仔仔細細觀察董合勝了。
董合勝被他不錯眼珠的盯著,心裡倒很坦然。愛看看吧,想我董大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還怕被婆婆挑剔
誒,等等,婆婆
董合勝正在自我質疑,突然聽到郎九問“合勝,你殺過人麼”
我靠董合勝瞪起眼。這婆婆牛逼啊,上來就問這麼勁爆的問題不是該問今年多大在哪認識的我兒子之類的家長裡短麼
“沒有。”他搖頭。
郎九點了下頭,語氣平緩地說“我殺過人,安迪也是,合法的,更是不得不做的選擇。合勝,你要知道,安迪那時才十九歲,他的同齡人大多都在為青春狂歡喝酒、打球、談戀愛、看超級碗、打電腦遊戲、在網絡上天馬行空,而他已經背負上了一生也甩不掉的陰影。他原本是個開朗的孩子,卻變的沉默寡言,心事重重,不再輕易展露笑意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我沒辦法讓他重燃對生活的熱情。直到參加完衍宇的婚禮回去,他向我提起你,說遇到了自己想要守護的人。真的,合勝,我很久沒見他笑得那樣開心過了,我衷心的希望,你能給他一次機會。”
謔您這上來就說自己殺過人的主,我好意思拒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