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結束吧。”勵驀岑站起身,扣上西裝紐扣,在眾人不明就裡的目光中,邁著長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議室。
才下午四點半,天色就已昏暗無光。
厚重的烏雲沉沉壓在頭頂,像是隨時會落下雨來。
許雲淅頂著冷冽的風,心情沉重地離開盛瑞大樓。
洽談會的情景在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地自動回放。
在那段長達九分鐘的時間裡,她與他的交集,僅止於那兩個無足輕重的問題。
曾經那個對她溫柔細致、總是無條件回護她的男人,在五年多的空白之後,已然與她形同陌路。
胸口悶得難受,許雲淅雙手插著大衣口袋,沿著人行道無精打采往地鐵站走。
“小許”
身後忽然傳來喊聲,許雲淅扭頭看去,就見一個理著平頭的中年男人拎著公文包從馬路對麵朝自己跑來。
許雲淅的眉頭當即皺了起來,“屈工”
“真巧啊”屈傑很快跑到她麵前,眯著一雙細縫眼,喘著氣笑道,“我來附近的企業談合作,沒想到碰上了你”
屈傑曾經也是智和的一員。
從進所時的一竅不通到後來的機械組組長,他是鐘尚榮一手帶出來的。
鐘尚榮甚至還打算提拔他當副所長。
卻不想屈傑背著他在外麵自立門戶,挖走了所裡一大半的骨乾人員不說,還用低價把百分之七、八十的客戶也撬走了。
這對智和來說簡直是致命一擊。
那之後智和一蹶不振。
辭職的代理師越來越多、客戶越來越少。
鐘尚榮甚至賣掉家裡唯一一套房子,將全部資金投入智和,卻依舊沒能挽回頹勢。
想起此時還躺在醫院裡的鐘尚榮,許雲淅的胸口忽地燒起一團火。
屈傑卻不知道她心裡所想,自顧自地說道
“你該不會是來盛瑞參加洽談會的吧我聽說整個江州的頭部大所都來了,智和”
他伸出食指搖了搖,分外篤定地說道,“沒戲”
聽他提起洽談會,許雲淅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屈傑沒來參加。
她猜,盛瑞發出邀請之前大概做過背調,知道屈傑的為人,提前排除了他的事務所。
想到這裡,許雲淅冷冷地回敬道“總比沒資格參加的好。”
屈傑一聽,臉上的笑容驀地僵住。
他不由地深深看了她一眼。
麵前的小姑娘不過二十出頭,白白瘦瘦的,眉眼間還留著學生的青澀。
一張素麵朝天的巴掌小臉,由內而外散發出一股天然的純感,不禁讓人想起夏日裡潔白馥鬱的茉莉花。
可這朵嬌嫩的花兒卻藏著尖銳的刺。
然而被刺紮到的屈傑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被激起一股不可言說的征服欲。
他按捺住內心深處的渴望,笑眯眯地說道“我聽說鐘所住院了
小許你有沒有想過,鐘所倒下了,智和還能撐多久
像你這種畢業沒多久的小姑娘,一旦失了業可不好找工作,不如來我的事務所,我親自帶你怎麼樣”
屈傑從智和挖走的,都是能獨當一麵的骨乾代理師。
特彆是許雲淅所在的機械組,幾乎全員被他帶走。
如今除了她和所長,就隻剩下一個剛生完二胎的寶媽以及一個退休返聘人員。
正如屈傑所說,她這種畢業沒多久、沒什麼經驗的新人,能給他帶來什麼好處
許雲淅對上那雙精光四射的眯縫眼,壓住心底的厭惡,意有所指地說道“你就不怕我翅膀硬了以後,挖空你的牆角”
屈傑聽出她的言下之意,卻沒有絲毫惱怒,反而挑起唇角輕浮地笑,“隻要你高興,怎麼挖都行。”
許雲淅隻覺得惡心。
“沒興趣。”她丟下冷冰冰的三個字,扭頭就走。
屈傑亦步亦趨地跟上來。
路上車來車往,行人卻寥寥無幾。
從這裡走到地鐵站,至少要十分鐘。
許雲淅正煩悶怎麼甩掉他,就聽身後傳來兩聲短促的汽車喇叭聲。
扭頭看去,隻見一輛頂著雙r車標的豪車駛進輔道,然後緩緩停在她身邊。
副駕車窗落下,一張年輕帥氣的臉從駕駛座探過來,“嗨雲淅”
許雲淅偏頭朝車裡看去,對上那雙噙著笑意的桃花眼,怔忡幾秒,隨即驚訝地睜大眼睛,“瀾哥”
“記性不錯啊,小雲淅。”溫瀾咧嘴一笑,抬手往後指了指,“上車。”
溫瀾是勵驀岑的好友,自從許雲淅去京市上大學之後,和他也有近五年沒見了。
以她的性子,如果不是被屈傑糾纏,絕不會勞煩他。
可眼下為了儘快擺脫屈傑,她當即向溫瀾道了聲謝,隨後拉開後座車門。
卻發現裡頭還坐著一個人。
年輕的男人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黑色襯衣,姿態閒適地靠在椅背,正低頭看著手中的iad。
屏幕暗弱的光映著棱角分明的側臉,一雙長腿舒展著,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隨性不羈的散淡。
許雲淅沒想到勵驀岑也在車上,登時愣在那裡,一時不知該進還是退。
男人大約察覺到她的遲疑,偏頭看來,一雙狹長黑眸隱在黯淡光影裡,微沉的嗓音不緊不慢地響起,“怎麼,記得他,不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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