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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悅站在門崗旁,默默地看著那矜傲不羈的男人幫許雲淅戴上頭盔,
看他低頭幫她係好下頜帶,
看他扶著她坐上機車後座,
看他把她的雙臂環在腰間,
看他帶著她絕塵而去
他們一起回家,一起吃晚飯,一起待在同一個空間裡,呼吸著同樣的空氣
一個個刺眼的畫麵從腦海裡閃過,俞悅咬著唇內的肉,一顆心仿佛泡在了檸檬水裡,又酸又澀。
“妒忌讓人麵目全非”身側傳來五音不全的歌聲。
俞悅扭頭看去,就見同班男生廖嘉寧一手撐著她身後的牆,一手叉著腰,衝她做鬼臉。
俞悅瞪他一眼,抬腳就走。
廖嘉寧拎著扁塌塌的書包,吊兒郎當地跟在她身後,“埃,班花兒,世界上那麼多男人,為什麼偏要喜歡不屬於你的那一個”
俞悅不爽地翻了個白眼,忽然想到什麼,腳步猛地一頓。
廖嘉寧差點撞上她,“你乾嘛,突然停下來很危險知不知道”
“幫我個忙。”俞悅沒跟他廢話,扭過頭,直截了當地說道,“事成之後,給你”
她伸出三根手指。
廖嘉寧猜道“三百”
“三千。”
許雲淅猜,勵驀岑送自己的禮物,應該是一張床。
因為訂購的家具沒到,這一周他都睡在沙發上。
每天晚上她都想跟他換地方睡,可他總是早早占領了沙發,她根本沒有機會。
今天晚上他總算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可回到家裡,許雲淅看到的卻是一隻小奶狗。
確切地說,是隻小柴犬。
它圍著紅色圍脖,毛茸茸的小尾巴輕輕晃著。
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帶著乖巧和幾分膽怯,就這麼仰著腦袋一瞬不瞬地望過來,許雲淅的心都被萌化了。
看家裡狗窩、狗糧一應俱全,連狗狗的食盆和水盆都準備好了,許雲淅不由地驚訝,“哥哥,你要養它”
勵驀岑糾正道“是哥哥和淅淅一起養它。”
許雲淅不解,“可瀾哥不是說你很討厭狗嗎”
“淅淅喜歡,哥哥就不討厭。”
似乎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勵驀岑蹲下身,撫了撫小狗的背。
許雲淅“”
他那麼怕麻煩的一個人,連幫人照看幾天都不願意,現在卻為了她養狗
一股暖流在胸口漫開,許雲淅的眼眶控製不住地濕潤了。
她蹲在他身旁,小聲說道“哥哥,你能不能彆對我這麼好”
“嗯”她的聲音含糊不清,勵驀岑沒聽明白,“你說什麼”
對上那雙清亮深邃的黑眸,許雲淅咬著唇輕輕抽了下鼻子,用帶著些許哭腔的聲音說道“你彆對我這麼好,我怕報答不了。”
“傻丫頭”勵驀岑輕輕刮了下她秀挺的鼻梁,笑道,“你見過誰家哥哥要妹妹報答的”
“可是我們”跟彆人家的不一樣。
許雲淅的話還沒講完,就被勵驀岑打斷了,“來,給它起個名字。”
小狗似乎聽懂了他的話,蹲坐下來安安靜靜地瞧著她。
那模樣乖極了,許雲淅越看越喜歡。
她摸著小狗的腦袋,想了幾秒,偏頭問勵驀岑“叫柴寶好不好”
“柴寶”勵驀岑噗嗤一聲笑出來,“許雲淅,你好歹讀了十年書,就起了這麼個小破名兒”
許雲淅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那哥哥起個好聽的。”
“嗯”勵驀皺起眉頭摸了摸下巴,然後在許雲淅充滿期待的目光裡,慢慢吐出兩個字,“柴、寶”
許雲淅愣了一瞬,旋即彎起唇角笑起來。
“笑什麼,不好聽嗎”他偏著頭,一本正經地問她。
“好聽。”許雲淅搖著頭,臉上的笑怎麼也收不住。
聽說勵驀岑養了條柴犬,溫漾一下社團就直奔勵驀岑家。
“天呐,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狗狗又萌又憨,簡直長在了我的心巴上”溫漾抱著柴寶愛不釋手。
過了一會兒,想到什麼,轉頭衝溫瀾氣呼呼地說道“溫瀾,看看人家驀哥是怎麼當哥哥的再看看你難怪母胎單身二十二年”
溫瀾不以為意,“他哥哥當得再好,不也母胎單身”
溫漾當即懟道“驀哥要脫單,還不是分分鐘的事你呢有人要嗎”
溫瀾“”
開了一天的會,溫瀾累得不行,懶得與她鬥嘴,躲去陽台和勵驀岑抽煙。
初春的夜晚涼意沁人。
溫瀾趴在欄杆上,透過隨風飄散的青色煙霧,望向夜空下璀璨的城市,遲疑地問道“阿驀,你該不會打算把那小姑娘一直養在身邊吧”
勵驀岑背靠著欄杆,目光透過玻璃移門看向客廳。
沙發前的地毯上,許雲淅和溫漾湊在一起,開心地逗著狗。
暖黃色的燈光從天花板上傾瀉下來,映著她的盈盈笑臉,給人一種月歲靜好的暖意。
他咬著煙,嘴角浮起自己也未察覺到的笑,“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了老爺子欠下的人情債,憑什麼要你來還再說了,你總不會一直單下去吧帶著這麼大一個拖油瓶,哪個女人願意跟你”
溫瀾劈裡啪啦一頓輸出,勵驀岑卻一點兒回應都沒有。
他仰著頭,對著深沉夜幕自顧自地吐著煙。
溫瀾打量著勵驀岑的側臉,忽然間,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驚人的想法。
他瞬即瞪大了眼睛,湊到勵驀岑身旁,壓低聲音問道“阿驀,你該不會是自願的吧”
勵驀岑沒吭聲,隨手在一旁的煙灰缸裡嗑了嗑煙灰,臉上平靜得瞧不出任何情緒。
溫瀾的雙眼瞪得更大了,“你真的打算給自己養個童養媳啊”
要不然怎麼對那小姑娘那麼好,又是帶去遊樂場又是養狗的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哪裡見過他對彆的女孩子這麼上心
就連他唯一的堂妹勵葶葶也沒這個待遇
溫瀾越想越覺得自己猜的沒錯,震驚得直搖頭,“天呐,看不出來你還有這種癖好”
一直沉默不語的勵驀岑突然開口叫他,“溫瀾。”
溫瀾不明所以地應了一聲,“昂”
勵驀岑拿眼尾瞥他,嗓音依舊平淡,“你腦子裡裝的都是陰溝水看誰都齷齪”
溫瀾“”
抽完一支煙,勵驀岑拉開玻璃移門走進客廳。
許雲淅正在勸溫漾,“漾漾,我們抱了好久了,讓柴寶自己玩一會兒吧。”
“可我舍不得呀”溫漾把柴寶緊緊摟在懷裡,拿臉貼著它毛茸茸的小腦袋。
勵驀岑走向料理台,小姑娘軟糯糯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我小的時候,爺爺也養過一隻小狗,我和小夥伴們都很喜歡,大家輪流抱它,一秒鐘都不肯放,你知道後來那隻小狗怎麼樣了嗎”
溫漾下意識地問道“怎麼樣了”
“跑了。”
“跑了”溫瀾驚訝地抬高音量。
勵驀岑剛剛從吊櫃裡取出一袋咖啡豆,聞言轉過身朝許雲淅看去。
隔著料理台和沙發,坐在地毯上的小姑娘側身對著他,細長雙臂抱著腿,下巴墊在膝蓋上,纖薄的背微微弓起,輕聲細語地說道
“嗯,跑了。
那個時候剛剛輪到我抱它,從小夥伴手裡接過來的時候它突然掙脫,然後頭也不回地跑出了院子
到現在我還記得它跑走時的樣子,嗖地一下,跟閃電似的,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蹤影”
她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麼起伏,可她臉上分明寫著遺憾和懷念。
溫漾沒想到故事的結局是這樣的。
她眨巴了幾下眼睛,然後看向懷裡的柴寶。
小家夥半閉著眼睛,看起來懨懨不樂。
她戀戀不舍地放開手,小家夥抖了抖身上的毛,然後一溜煙跑回了狗窩。
“後來爺爺告訴我愛它就要給它自由,不能以愛的名義束縛它。”
小姑娘的嗓音輕輕軟軟,像綿柔的春風拂麵而過。
十七歲的小孩兒,真的懂自由和束縛的含義嗎
勵驀岑暗自勾了勾唇,回身將咖啡豆倒進咖啡機。
溫家兄妹走的時候還不到九點,離睡覺還有一段時間,許雲淅打算做張數學卷子。
往常她都在書房做作業,此刻卻去了餐廳。
勵驀岑坐在餐桌旁,正等著開國際視頻會議,見她抱著試卷和筆袋過來,奇怪道“來這裡做作業”
許雲淅點了下頭,微微笑道“這裡不僅能看到柴寶,還能欣賞到最美的夜景。”
她說的沒錯,坐在他的位置,一抬眼就能看到趴在狗窩裡的柴寶,一轉頭,便是萬家燈火和璀璨霓虹。
勵驀岑不疑有他,當即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讓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