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蒹葭_皇後在位手冊_思兔閱讀 

001蒹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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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絲淺淺的雨線把剛成葉的楊柳籠罩在一片青煙中,暮光西沉的不遠處碧波起伏,亭台青綠。

小仙一身淡粉色銀紋繡百蝶度花對襟收腰羅裙,腰間束著深粉色垂地蝴蝶結,頭上梳著少女髻,團著粉色珍珠花蕊釵,一簇簇的開在她墨色的長發中。

女孩猶如天地雨幕中最亮的光,散發著萬物妖生想吞噬的果香。

少女渾然不覺,名貴的葡萄花色絹扇上熏著沁人心脾的果香,小姑娘故作大人態的敲擊扇子,歪著頭,眼角帶著孩子般天真的笑意。

她最喜歡她的閣樓了,推開窗便是端木府最美的庭中湖,她已經及笄是大姑娘了,不能說這麼幼稚的話,長大小姑娘要怎麼說話呢

端木徳淑擺正身姿,蒲風弱柳下還撐不起的嫵媚風情,卻故意拿捏著強調,學著長輩的樣子,歎口氣“戲珠,這雨要下到什麼時候,莊子裡的收成可怎麼辦。”

小小的嬌嫩的如同一朵花一樣,性格更嬌嫩的戲珠看自家小姐一眼,當沒看見,莊子跟小姐有什麼關係。

端木徳淑仿佛也覺得自己作態過了,拿出自己名門千金的氣勢,起了範,便強硬的要賦詩一首挽回自己的失態“小雨纖纖風細細,萬家楊柳青煙裡”嗯“怎麼樣是不是特彆趁景。”

戲珠都要睡著了“小姐念的真好真好”小姐做什麼都好

小仙聞言眼睛都亮了,像天邊唯一的光,驅散晚間所有黑暗,天地間唯有她的姝色“真的好嗎”眼珠一轉“我要念給大哥。”小仙跳下榻,向櫸木院而去。

戲珠嚇的一個激靈,急忙拿傘跟了出去,

聽雨樓聽到聲響,全全出動,一片忙碌。

長廊天橋,重重院落,燈光次第亮起,照亮端木府半闕繁華,為端木府長房大姑娘的突發奇想,開路。

而她芳齡嬌嫩,人如初見,像盛雨而結的花苞,綻放著璀璨柔和的聖光。

端木徳禹一襲銀袍,長巾冠羽,姿容絕麗絲毫不落端木夫人的風采,更見溫文爾雅,想一把抱起妹妹,才發現妹妹已經長大到抱不住了,前天還行了及笄禮,也是大姑娘了“下著雨還亂跑,小心娘知道了罰你。”

端木小仙拉住哥哥的手,得意洋洋的把偶得的新作念給大哥聽。

端木徳禹捏捏她嬌嫩欲滴,如上好鮮果的小臉,寵溺又無奈“閨中之作,難登大雅。”

“哥哥”端木徳淑甩開他的袖子立即不乾了,彆人說她,她或許故作大度的拿捏著閨中規矩作態一番,但是自家大哥,當然要把脾氣發到了,讓他知道厲害。

端木德禹笑著點點她額頭“小東西還不服氣。”

“不要點我,我已經長大了,是大孩子了。”

“好好,給大孩子看樣東西,讓你知道什麼是君子天下,什麼才叫錦繡文章。”端木徳禹轉身走到書架前。

端木徳淑疑惑的看著他。

“給,策論,隻比你大一歲,人家已經開始寫策論了,你呢,還在擺弄你的泥球呢。”

“哥哥”那些字像突然活了過來,就像就像吹過雪山的風,洋洋灑灑,漫天飛舞,瞬間凍結在她的心底,包裹著春天的種子,毫無預兆的破土而出,生根發芽。

什麼是長大不是梳起了少女髻,不是簡單的一個儀式,而是心裡突然有了一道光,它是秘密,藏進了心裡,小女孩便成了少女,懂了自己的小秘密。

端木德輝蹬蹬從閣樓上下來,瞬間抽走妹妹手裡的策論,對大哥怒目而視“哥,你做什麼,外男的東西你給妹妹看,什麼亂七八糟的也不怕臟了妹妹的手”說著拿出手帕就給小仙的手一頓擦。

端木徳禹看著二人,瀟灑俊逸的腦袋,無奈又寵溺的搖了搖“不過一篇策論。”

“那也不能讓妹妹”

“行,行,不看行了吧,聽你的。”端木徳禹把策論放回去。

端木徳淑首次沒有向哥哥們要回自己喜歡的東西,任二哥擦著自己的手心,腦海裡白茫茫一片。怎麼說呢

那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像就像突然明白了雨露鮮花,看懂了菩提落葉,讀懂了春生冬藏,明明不會被發現,卻要藏了又藏的裝作不在意。

“彆擦了,子智的文章通透練達,給她看那是洗她的腦子,免得會填幾首詩就忘了她自己是誰。”

子智

“你還說”端木德輝腦子都要炸了,他妹妹這樣冰清玉骨的小姑娘,恨不得吃的都是花露吸的都是天地靈氣,他摸一下都怕她不舒服,拿什麼外麵臭男人的東西。

端木徳禹搖搖頭,但滿心期待,說起師弟,就是他的驕傲和對未來的期許,未來的他們定能攜手為國家大展宏圖,為雁國締造更廣博的江山,更富饒的土地。

端木徳淑青絲微垂,心底淺漾是他

人間五月,最最美好的年華,和煦的風帶來紫藤花香,輕輕淺淺,卻又縈繞鼻端。

紫藤花架下,端木徳淑坐在秋千上,手腕上的珊瑚珠散發著潤紅的光,襯的她皓腕如雪,將隻是金釵之年的女孩的稚氣推散,添出幾抹長大的嫵媚。

她坐在那裡,長發順著五色縷垂下,目光深遠,自成一幅畫,讓行至此處的人都忍不住的躬身靜離。

端木德淑突然站起來。

戲珠、明珠立即上前“小姐。”

端木徳淑黑亮如同寶石的眼睛散發著皎潔的光“走,我們去國子監給大哥送東西。”說完提著裙子向外跑去。

送什麼東西啊大少爺每天都回來

端木徳淑又匆匆忙忙跑回來換件衣服。

端木夫人不同意“你這個丫頭,外麵街上人多,繁亂嘈雜,衝撞了你怎麼辦,不行。”

“不要嗎娘,哥哥們讀書很辛苦的,我們就去給哥哥送些冰果嗎,娘”

“國子監什麼沒有,就你事多,是不是又想出去玩了,你要是想出去就給紋袖寫封信找你的小姐妹去,彆打你哥哥們的主意。”

“娘,這是皇上新賞賜的桃子呢,不一樣的,我們去給哥哥送嘛,送嘛。”

“送什麼送,回來不能吃。”

“回來吃就不是妹妹的心意了。”

端木夫人被粘人精纏的沒法,手裡的賬本也晃的都是星星“行了,行了,你的心意是不是,再晃娘的頭都暈了。”

“娘答應了,謝謝娘娘最好了,女兒最愛你了。”

“這句話當著你祖母的麵說去。”

端木夫人怎麼會放心讓女兒自己出來,趕了自己的馬車出來,帶著她千裡傳遞兄妹情去。

端木徳淑反複確定著每顆散發著香氣的桃子沒有壞沒有色澤不均,才鬆口氣。

心裡忍不住想他會吃到嗎她親自挑選的親手為他冰鎮的桃子。

國子監,雁國最高行政首府、最高教育機構,掌管雁國所有學府事宜,是天子開學之地,是諸侯公卿就學之處,最近百年剛剛允許各地選拔的優秀學子進學的學子向往之處。

它並不是區區幾個院落簡單組成的學院,而是一座龐大的宮殿,擁有千年光輝的盛大正堂,天人合一的布局講究,外圓內方的教育理念,無論從大殿構造,恢宏程度,象征意義,都是僅次於京城皇宮的神聖殿堂,四麵環水,僅有三條主大道通往殿內,輕易不得進入。

午休時,安靜的國子監北門有了出出入入的學子,一眼望去,人文薈萃。

端木夫人等著傳話的人回稟。

端木徳淑悄悄的掀開一條縫。

被母親快速拍下。

端木徳淑端莊一笑徐知乎

一身冰藍羅衣的端木徳禹從學院出來,芝蘭玉樹,君子風度,瞬間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他身後的少年露出身形時,讓以君子如玉聞名京城的端木徳禹也有些相形失色。

少年一襲青衫,身形不高,但站在十七八的端木徳禹身旁,雖小小年紀依然有一股傾軋眾人的風采。

端木徳禹很無奈,他都多大了還給他送東西,國子監什麼沒有,就是國子監裡麵沒有,往前走一些就是鬨市,他什麼東西都不缺。

“徳禹。”端木夫人在侍女的攙扶下從車上下來。

端木徳禹、徐子智立即上前見禮。

端木夫人看到徐子智臉上本就溫和的笑容更加溫和“子智今年也參加科考嗎”

徐子智再次恭敬的見禮,小小年紀,一點沒有讓人覺得效仿大人的痕跡“回夫人,家父要求子智明年再下場,多跟徳禹兄學學,踏實求學。”

這話端木夫人愛聽,整個人都舒緩開來“吃桃子,冰鎮過的一起吃。”

端木徳淑背著母親輕輕掀開簾角,紅潤的臉頰半遮半掩的露出一縷,她故作無意的向外窺視,正好對上徐子智抬頭的目光,隨即不卑不亢的退後一寸頷首,慢慢的放下車簾。

一套動作下來端木徳淑覺得渾身濕透,低聲向身旁的丫頭求證“我有沒有失禮臉頰臟不臟眉毛有沒有掉哎呀,不知道他有沒有覺的我不淑女,竟然大街上掀簾子,還是在外男如此多的地方,你也不阻止我,你怎麼就不阻止我呢,討厭死了。”

戲珠看著自家小姐一個人把戲演足了,話也說完了,看看車壁,不說話了。

徐子智神色如常,一派溫潤的與夫人對話,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看見,卻收緊了手裡的桃子,她果然一起來了。

端木徳淑突然看向戲珠“你去看看,他有什麼不一樣”

“小姐”

端木徳淑可憐兮兮的看著她“就一眼,就一眼,好戲珠,就一眼嘛。”雖然家裡人都誇她漂亮,可是她就是突然很不自信,隻有漂亮這一個優點的她,怎麼能和他比呢。

戲珠放下簾子。

端木徳淑期待的看著她。

戲珠搖搖頭“他在和夫人說話,看起來沒有什麼不一樣。”奇怪竟然一點不同的感覺都沒有,連向這裡看一眼都沒有,莫非她們小姐不好看了

戲珠忍不住看眼自家小姐,覺得還好啊

端木徳淑失望的慫下肩,揪著手裡的繡帕,心都要跟著攪在一起了。

哼。

端木徳淑覺得雁京城最附庸風雅的,不是胸無半兩墨卻搖扇綸巾的紈絝子弟,而是她這種,既不覺得文章好用,又偏偏加入著女子詩社,沒事還要寫兩首酸詩,發幾本詩集,讓進不來的女子扼腕,讓身份不夠的女子羨慕,自己這種偽才女才是最矯揉造作、附庸風雅。

端木徳淑倒是不想參加的,無奈她家世不俗,又讀了幾本閒書,家中教導的先生又很上心,長的也不是太難看,最重要的是,她家世夠好,各方麵也夠出彩,綜合到她不參加都顯得詩社沽名釣譽的地步,所以不得不跟著小姐妹們過幾次家家。

這類聚會一開始還好,就怕時間久了生了派係,那才是災難的開始。

端木徳淑這是第一次參加茶會沒有自我嫌棄,無聊到想早點回家,小姐妹聚在一起時,向來散漫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徐知慢身上,然後又狀似無意的移開。

不一會又不自覺的移動回來,仿佛從她身上能看到她哥哥的影子,就是沒有也能給她挖出來。

端木徳淑不禁有些失落。

她隱隱有些明白為什麼很多人都願意和知慢做朋友了。

心裡小肚雞腸的升起小小的醋意,好似彆人窺視了她的私人物品一樣,就是越來越不舒服,徐子智是她的,這些人搶什麼搶。

寧侯府的紋袖搖著手裡的折扇走來,嬌嫩的青蔥一般的小姑娘,穿著百褶裙,梳著姑娘的發髻,學著姐姐們的樣子搖著折扇偏偏稚氣未脫,看著便讓人覺得喜慶。

在坐的姑娘家,誰不是這樣最嬌嫩有趣的年華。

紋袖坐在徳淑身邊,故作歎息的用扇麵蓋蓋茶杯,傷風悲秋的幽怨“好無趣。”

端木徳淑看她一眼,撲哧一聲笑了,笑容嬌豔動人“敢問袖兒妹妹怎麼樣就有趣了。”

“對對子怎麼樣”

端木徳淑看看茶杯,她還是喝茶好了“大才女們都在那裡等著你呢,去吧。”端木徳淑孩子氣的努努嘴,看著包圍著知慢坐的一眾才女,她們絕對是為了打探徐子智的消息,她就是知道的。

“我才不要。”紋袖說著讓徳淑湊近,扇麵掩著口,小聲道“她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知慢的哥哥進國子監了。”

端木徳淑聞言立即收斂散漫的神態,打起十二萬的精神,前一刻還懶洋洋的小丫頭,此刻莫名的多了股少女的風采神韻“是嗎哪位哥哥”心裡緊張的要死,她自然知道是哪位哥哥,但嘴上還不饒人“能進國子監的公子貴人多了,也值得她們如此。”

紋袖小姑娘歎口氣“哪裡像你家,兩個哥哥都在國子監。”紋袖說到兩位哥哥時臉微微紅了一下,但很快收斂住“就算在國子監也分很多種的,知慢哥哥是不一樣的,你沒有聽你哥哥們提起嗎徐家嫡出公子小小年紀便是才學了得的名人,是最近才隨師父遊曆回來入學的。”

端木徳淑稍稍坐正“有那麼厲害,他可和咱們差不多大的。”

“能一樣嗎,就像你我一樣大,我能長成你那樣嗎”

“我哪樣了”

“妖裡妖氣的不得我母親大人待見。”

“哼”端木徳淑心裡受到了一萬點暴擊,以前好友這樣說,她絕對詆毀她一百句嫉妒她,然後繼續享受自己燦爛的人生,此時,端木徳淑有些在意自己是不是得夫人們喜歡了,忍不住更端莊幾分,低聲問“你母親真的不喜歡我呀”

紋袖見她這樣笑的不行,京城貴公子誰不喜歡徳淑這張臉,就連京城貴女們嘴裡說著妖氣,心裡大半也恨不得跟徳淑換換容貌才好“怎麼可能,我母親最喜歡你了。”

“討厭死了。”嚇人,她就說嗎,她這樣懂禮,聽話。

端木徳淑忍不住羞澀一笑,更添幾分端莊,可惜本身容貌太豔,反而像剛成精的精靈學著人類的模樣般可人。

“你們兩人說什麼呢,這麼開心”陸池晴的目光從端木徳淑臉上掃過,巧笑嫣然的看著她們,自認有一種傲視蒼生的矜貴。

端木徳淑立即回以微笑,不知道她的自命不凡來自哪裡,若有人天生不對盤,大概說的就是她和陸池晴這種人,隻要一眼,就知道不合自己的口味,明明都是小孩子故作大人的嫵媚,陸池晴就是做的最討厭。

端木徳淑目光皎皎故意比剛才還豔麗三分“池晴姐姐,知慢姐姐那裡沒事了嗎。”

陸池晴也笑笑“什麼說完說不完的,不都是一起坐坐,難得節氣裡我們這麼多人能聚在一起。”

好假“是啊,知慢叫你了。”

陸池晴回頭“你不一起聽聽”她和知慢關係最好,而且知慢的哥哥回京了,她不相信端木徳淑能不羨慕自己跟知慢走的近。

端木徳淑謙遜的笑笑“我對繡品沒有研究。”

“還是要會欣賞的,你什麼都好,就是人太懶散。”

端木徳淑嘴角動動,這幅長輩的口吻為什麼拿捏的如此自然“我覺得還好吧,不如姐姐您懂得欣賞。”

“你把花在采花堆草上的時間騰出一半,也會懂得欣賞的,你就是太在不必要的事情上浪費時間,以後注意一些就行了,”

兩人相視一眼,悻悻然的散了。

端木徳淑連些心思都懶得給她陸癡情。

端木得輸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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