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草抬頭看了他一眼,繼續試圖將散發著草藥味道的藥膏塗到受傷的尾椎處。
哼哧哼哧地回答“我在塗藥。”
“彆動了。”蒼白俊美的男人皺眉看著他的動作。
“彆煩我。”金魚草似乎恢複了一點精力,又開始不知天高地厚起來,頂嘴頂的無比自然。
無慘“不疼了”
淺野零正著從細細的瓶子裡扣藥膏,聽到問題後就隨口一答“什麼疼啊你乾什麼”
他抬起頭對著無慘怒目而視。
對方正慢悠悠地收回了那隻戳在他傷口上的手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說著“看來還是知道疼的。”
金魚草“”有毛病
他挪了挪屁股,離那隻鬼遠了一點,伸手拿了一瓶沒用過的藥膏。
無慘一手拿走他手裡的藥瓶,一手捏住金魚草的下巴,強迫他看向自己,薄而淡的嘴唇開合“蠢貨。”
淺野零
還沒等他發脾氣,無慘就放開了手,拿出一塊手帕擦了擦手指,然後隨意地仍在了地上。
“”金魚草懷疑這隻鬼在嫌棄他,並且掌握了充足的證據
無慘討厭藥味。
他往後退了幾步,在腦海中下令。
過來
“叩叩”
不多時就有敲門聲響起,門外的人輕推開障子,身影從遠及近,帶著鳥類撲扇翅膀的聲音。
來人走到淺野零麵前,微笑了一下,青色的頭發分外顯眼,他說“零大人。”
零“你是亙”
他瞪圓了眼,直勾勾地看著“蓋頭換麵”的小杉亙,發色變了,頭發還長了一點,黑色的瞳孔也隱約泛著青。
最難讓人忽視的是他身後的那對翅膀,碩大而漆黑。
如果不是熟悉的語氣和外貌,根本認不出來。
金魚草倒吸了一口涼氣,悄悄地拉住他的袖子,湊到小杉亙的耳邊說“你是去了地獄嗎轉生成了鴉天狗”
對方依然在笑卻並不回答,溫和地拿起藥瓶,說“我來幫您上藥。”
“哦。”淺野零乖巧的躺下了,緊緊地盯著他。
冰涼的藥膏在傷口處敷開,滲進傷口後刺心的疼痛讓他不禁嘶了兩聲,脊背上的肌肉不斷抽動。
細密的汗液從額頭滲出來,五指緊緊地攥著被子,之後一聲不吭地忍受著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他發現小腿有些痙攣的時候,背後遊移的手指終於離開了。
“呼”他鬆了口氣。
“零大人,坐起來吧,胸口還有一些傷口。”亙說。
淺野零借著他的力靠在床頭,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幫助下穿上了一件單薄的裡衣,前麵敞開著,方便上藥。
他伸手扯了扯亙的衣服,做賊似的往無慘那裡看了一眼,隨後又湊到小杉亙麵前。
鬼鬼祟祟地說“不是鴉天狗的話,你去哪裡染的頭發”
小杉亙眼神複雜,輕輕地搖了搖頭,躊躇了一會,還是開口解釋。
“零大人,我變成了鬼。”
淺野零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這一變化“什麼時候”
“去煎藥。”
恰好響起的聲音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小杉亙斂目垂首,向淺野零行了一禮後就走了出去。
他走路時的姿勢仍然有些不自然,但比之前好看許多。路過無慘時微微閉了閉眼,也行了個禮。
無慘靠在門邊,站在一片月光下,語氣淡淡“舍不得他變成鬼”
“不”
“漫長的壽命,強於人類幾百倍的恢複能力,甚至是淩駕於所有生物的強橫實力,做鬼有什麼不好”
無慘瞳孔腥紅,其中帶著一股執拗,他想起了千年的過往。
被病魔禁錮的人生,被藥物包裹的房間,甚至連呼吸都帶著血腥氣息的日子。
所有人恐懼又厭惡的眼神,看向異類的眼神,私下的謾罵和詛咒,如同瘟疫一樣蔓延的流言。
卻礙於家族的勢力而在他麵前噤若寒蟬,伏低做小。
受夠了。
“人類都是低等種,貪婪而愚昧,欺軟怕硬怯大壓小,滿腦子隻有金錢和交配的垃圾。”他說。
“他會感激我的。”
金魚草默默地聽著,眨了眨眼,覺得那隻紅色的義眼又開始發熱發癢。
他伸出手觸上那隻眼睛,堅硬材質,與人類的柔軟眼球截然不同的觸感,他閉了閉那隻眼,視野沒有發生變化。
義眼
原本是被人類用魚叉刺穿的地方。
他笑了笑,伸出食指,敲了敲那顆精細到以假亂真的眼珠,指甲與它相觸的時候,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不對哦,有的人類是壞的。”
他看向無慘,抿出一個好看的微笑。
又眯了眯眼,感受著在眼眶內完美貼合的義眼,認真又誠摯地說“但是也有好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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