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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出乎所有十二鬼月預料的是,鬼舞辻無慘親自發出邀請的人類,並沒有答應無慘大人的邀請,而是乾脆利落的說了“不”。
淺野零搖了搖頭表示拒絕，堅定且認真的,在所有鬼物的注視下,說道“我不想變成鬼，無慘。”
不想
他不想
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卻在鬼舞辻無慘心中宛若雷鳴一般,沒有一點餘地的擊中了他的心臟。
鬼之始祖神色茫然。
他不明白淺野零為什麼要拒絕，就如同自己一直看不透他的心那樣的迷茫。
“為什麼”
濃厚的壓迫力從他身上無意識的散發出來,摻雜著心驚肉跳的怒氣，像是一股狂風一樣席卷了這片空間。
跪在他麵前的鬼月們不敢出聲,於是隻能咬牙硬撐著。
稍弱些的下弦早就在這樣的威勢下兩股顫顫，大驚失色,隻覺得禍患臨頭。心中不斷咒罵這那位“不識好歹”的人類。
自己找死也就罷了，偏偏還要拉他們下水,可恨至極
但無慘大人似乎沒有立刻為難他，而是語氣和緩的向對方提出了一個疑問。
鬼之始祖輕聲詢問:“零，告訴我，為什麼”
連一絲目光都沒有分給十二鬼月的無慘一字一頓的重複了自己的問題。
“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會拒絕他
沒有人能抵抗住永生的誘惑，天底下誰會拒絕變成的鬼
“對了對了”
他恍然大悟似的,突然快步走到一隻鬼麵前,伸出手掌隨意一抓。
將自己藏在隊伍中的下弦之伍剛看到眼前飄出一片純白色的衣角,還沒來得及想清楚發生了什麼，隨即就被鬼舞辻無慘一把抓住了頭發，強迫他抬起頭。
被選中的倒黴鬼“大人。”
他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被迫抬起的臉上擠壓了一些難看而臃腫的肥肉，臉頰邊生長出許多仿佛被火燎熏過的惡心水泡。
綠色的皮膚，凸起的大嘴，整隻鬼看上去就像是青蛙成精一樣的詭異醜陋。
眼球在他的眼眶中不斷滾動，含著顯而易見的恐懼望向鬼舞辻無慘。
由於過於緊張的情緒，皮膚表麵分泌出黏膩的透明粘液。
無慘麵露嫌棄的放開了他。
青蛙鬼不免鬆了口氣，他是最近才被提拔的十二鬼月，一點都不了解鬼舞辻無慘的性格，但是前車之鑒正躺在他的身邊，就像是一記警鐘一樣告訴他。
絕對不能招惹無慘大人
“轟”
從天而降的肉臂將他死死的咬住，像一件展覽品一樣被送到了淺野零麵前，不斷扭動的軀體像隻蛆蟲，讓人毛骨悚然。
“嗚額”
他被強迫著抬起頭，身體動彈不得。
出現在他視野中的人類外表出眾，甚至可以用漂亮這個詞來形容。
此時，他滿臉好奇的看著他，目光認真到讓他不禁感到心中發毛，默不作聲的等待著無慘大人接下來的安排。
淺野零:“”
他動了動手指，確實有點忍不住。
這隻蛙蛙，好像地獄的蛙。
鼓脹的眼睛，渾圓的肚皮，還有綠油油的皮膚，簡直，一模一樣
感覺見到“熟人”的金魚草想伸手去摸，但考慮到目前的嚴肅形式，最後又戀戀不舍地收回了手。
他躊躇了一下，問:“你是人嗎”
綠皮鬼欲哭無淚，哆哆嗦嗦的回答:“我不是人”
金魚草眼睛一亮。
那隻鬼咽了咽口水，接著答:“我不是人，我是鬼啊。”
淺野零:“”白高興一場了。
作為原本下弦之伍蜘蛛鬼，累的替補，他上任還未滿一月，就碰巧遇上了無慘召集會議，可謂是十分好運了。
“大人求您咳咳”
他不敢掙紮，於是開口求饒。
微弱的求救聲傳進無慘的耳朵裡，他充耳不聞
這讓無慘想起了一些往事，心情似是好了些，他輕描淡寫的解釋這隻鬼的由來。
“十天前，他還是一個被打斷四肢後之後扔進泥塘裡的廢人，苟延殘喘，狼狽不堪，隻差一點就會被淹死。”
“瀕死之際，是我賜予了他血液。”
鬼舞辻無慘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帶著驕傲的語氣炫耀。
“是我將他從深淵中拯救出來。”
接下來鬼舞辻無慘迫不及待的向淺野零展示他的成果，“零，你看，他因此獲得了永生，變得不會死亡不會疲倦，並且成為了天底下最完美的生物。”
鬼舞辻無慘的手指掃過他身邊的十二鬼月，像是為之驕傲一樣抬起了頭。
麵露期待。
“他們，都接受了我的血液。”
他伸手遞向遠處的淺野零，淺淺一笑。
“彆怕，隻是一瞬間的疼而已。”
淺野零被似乎陷入癲狂的鬼舞辻無慘嚇住了，他麵帶猶疑的搖了搖頭。
再次明確的表示了自己的拒絕。
“”
無慘的臉僵住了。
十二鬼月齊齊噤聲。
他們幾乎能夠想象到那個人類的下場。
是被肉臂撕碎，巨口吞噬，還是被吸乾身體裡的血液
無論哪一種，他都將抵達死亡的終點。
其中幾隻鬼月們甚至開始期待一場血雨再次灑滿天空，就如同方才被無慘大人棄之如履的下弦之肆一樣。
這個人類，竟然多次拒絕無慘大人。
他絕對活不過今晚。
任何違背命令的人，都是無慘大人無法容忍的存在。
眾鬼心思各異，唯有鳴女依舊沉默著。
她的手指無意識的撥弄著琴弦，發出無聲的清淺嗡鳴。
“啊”
無慘輕聲歎息。
之後她的視線落在遠處奄奄一息的女性鬼月身上，流落在她身下的血液幾乎彙聚成了一處小水塘。
她的愈合速度被他遏製住了。
目前為止依然保持著受傷的狀態。
鬼舞辻無慘露出一個陰森怪異的笑容，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更外滲人。
他轉過頭，仔細詢問淺野零“為什麼不願意呢”
所有跪在下麵的鬼月都下意識的繃緊身體，愈發緊張起來，空氣中凝滯的壓力讓他們明白，這不對勁。
這是無慘大人完全發怒的前兆。
無慘大人真的生氣了。
或許所有鬼都要遭殃。
恭謹的低著頭的上弦之壹黑死牟依然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不苟言笑的保持著與之前一般無二的姿勢。
他身邊的童磨亦然，隻不過神態更加放鬆，一副好動頑劣的樣子。
上弦們對於無慘大人的怒火沒有明顯的反應，但下弦們已經瑟瑟發抖，豎著耳朵聽淺野零會說出怎樣的回答。
“變成了鬼，就不能再見到太陽了。”
說完，淺野零沉吟半晌之後，又開口說道，“渴求人肉，人血，或許還會對人類的食物失去欲望。”
“麵容變的醜陋，頭上長出角，牙齒突出，又醜又凶，我不喜歡那樣。”
他一口氣將自己的顧慮全部說了出來，坦坦蕩蕩一點不遮掩的樣子，讓所有的鬼都為他這番話而感到怔楞。
無慘笑，問他“還有麼”
淺野零仔細的思考了一會，“好像沒有了，其餘想到了再補充吧。”
“確定了嗎”
“確定。”
兩人的對話詭異又和諧，甚至還帶著一些他們難以理解的奇怪氣場。
無慘安慰似的開口哄誘“相信我，變成鬼之後你不會變成可怕的怪物。”
“我會給你最多的血，出眾的實力，長久的壽命，還有與人類一般無二的容貌，都會是你的。”
他揚高了聲調，再次誠摯的邀請，“變成鬼吧，零，站到我的身邊來。”
顫抖的尾音中暗含著在場所有十二鬼月都聽得懂的激動和渴望。
他們驚訝無比，震驚於那個人類在無慘大人心中的重要性。
並且升起了濃鬱的好奇心。
跪坐在一旁的鳴女心緒依舊平和，厚重的黑色劉海遮擋住了她的表情和情緒。
有些鬼月試圖從她這一近侍的臉上看出點什麼，卻無功而返。
淺野零用力的搖了搖頭“謝謝你，無慘，但我依然更喜歡這具人類之身。”
“”
沉寂。
沒有人會懷疑無慘大人被拒絕三次之後的惱怒會帶來怎樣的血腥地獄。
鬼舞辻無慘的視線掃過十二鬼月，露出少有的茫然。
“為什麼”
他豁然抬起手指向跪在下麵的一片鬼，激動出聲“看看他們，他們都是接受了我的血液而變成如此完美的存在。”
“至今如此，其中的不少鬼月還在渴望著從我這裡再拿走一點血”
“為什麼你不能像他們一樣”
貪婪一點。
誠實的裸露出內心深處的欲求。
他總是什麼都不想要，什麼都不渴求。
鬼舞辻無慘的雙眼空洞，情緒瀕臨崩壞，表情開始不受控起來。
淺野零撓了撓頭“無慘，就算不變成鬼也沒事啊，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他喃喃道“陪我”
許久之後，他才回過神，猩紅的眼瞳鎖定了淺野零，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零，隻有變成鬼，你才能真正的陪我。”
“”
這句話出口，萬物皆謐。
“我不要”
金魚草看出了鬼舞辻無慘眼中的瘋狂與執拗，大聲拒絕之後轉頭就跑
“轟”
瘋狂甩動的肉臂在他話音剛落時就竄了出去，目標直接朝著落荒而逃的淺野零。
毫不留情的將沿路所有礙事的建築都擊碎，偏執的追求著那個背影。
快了、快了
他快要真正的擁有他了
瞳孔放大，呼吸急促，鬼之始祖咧開嘴角開始大笑，回蕩在無限城中的笑聲無比刺耳。
肉臂更加接近了那個人，就差一點，就差一點
“零，彆逃，乖一點，乖一點”
“轟”
驀然響起的巨大聲音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了愣，包括鬼舞辻無慘。
他的表情怔住，還未來得及停止的大笑僵硬在他的臉上。
“誰”
灰塵散去，製造出巨聲的人影終於顯露出來。
她呼哧呼哧的喘著氣，臉上滿是殘餘的血跡，懷中禁錮著一個人，眾人這才發現，被她抓做“人質”的正是淺野零。
鬼舞辻無慘停下了動作“哦呀”
他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血跡坑窪，上麵的血液已經開始凝固，變成了難看的黑紫色。
他歎了口氣“什麼時候跑到那了”
“剩下的十二鬼月，是眼睜睜的看著她站起來的麼”
輕飄飄的責問，卻讓所有人沉默了，和下弦四零餘子同階級的下弦們不住的發著抖，急速在腦海中尋找合理的借口來解釋這場荒唐的鬨劇。
“大人，我們”
“好了，閉嘴吧。”
無慘微微抬手，打斷了其中一隻鬼的未儘之語。
他重新將目光投入到他從未正眼看過的那隻下弦之肆身上，嗤笑一聲，依然帶著居高臨下的傲慢“說罷，你想乾什麼”
零餘子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眼前發黑，唯有意識十分清楚。
無慘大人想要用這個人類來替補她了，她馬上就會變成一塊墊腳石。她死了，才能有新的鬼月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