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喝點水嗎”
洛荼斯稍作猶豫。
其實不該遲疑的,這隻是一種心理感覺,不需要真的喝水來壓下甜味,即便是需要,河流女神難道還沒法自給自足嗎
可就像是被牽引著一般,洛荼斯應道“好。”
這個應大概超出了艾琉伊爾的預料,她下意識抬眸,什麼也沒說,隻是將水囊半舉著,傾斜適當的角度。
哪怕在不遠處的騎兵們看來,這個動作也不會顯得突兀。
“您這樣,能喝水嗎”
“做一點調整就可以。”
確實隻需要一些簡單的調整,靈體淡色的唇觸及水囊的瓶口,小口啜飲。
大概是出於某種錯覺,洛荼斯總覺得瓶口染著很淺的緋色痕跡,而出征的艾琉伊爾怎麼也不會在唇上塗抹脂膏的。
這無疑是一個令人難堪的錯覺。
不,哪怕隻是這個帶著曖昧隱義的舉動,本身就不合時宜,但又那樣吸引人。
洛荼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表現出異樣,不由自主垂眸看向艾琉伊爾。
接著她才反應過來,就算有也沒關係,對方根本看不見。
口腔和喉口的嗆甜早就感覺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其他什麼東西,後知後覺地湧上。
洛荼斯閉上眼,咽下清水,在要退開的前一刻,艾琉伊爾的另一隻手向前探來。
王女確實看不見。
可這不妨礙她伸出手,指尖輕巧地在水囊前拂過。
因為那點小小的調整,洛荼斯此刻並不能算完全的靈體,於是她感覺到了觸碰。
柔韌的熱度,常年練劍與弓術在指腹留下的薄繭。
修剪整齊的指甲擦碰過上唇,可能順便觸及溫熱的內裡,洛荼斯無法確定,感官在這一刻敏銳又模糊。
敏銳是記得每一分溫度。
模糊是連指尖有沒有沾染濕潤都不清楚。
艾琉伊爾收手,喃喃“還真是隻調整了一點。”
然後她察覺水囊另一端的力道撤去“您不繼續喝了嗎”
洛荼斯“不了。”
“嗯。”艾琉伊爾平靜地旋上蓋子,收起水囊,恍若無事發生。
洛荼斯重新化為完全的靈體,心中深呼吸,無奈地默念
她還是孩子她還是孩子她還是孩子
艾琉來撩撥是她不懂事,但你不能撩撥去
還沒有確定未來發展就曖昧絕對不可取
然而再怎麼默念,看看艾琉伊爾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樣,這番自我告誡所能起到的效果,也就不剩多少了。
沒事,她不知道。
懷著這樣的心態,洛荼斯稍一俯身。
隨著動作,銀色長發向肩前滑去,半懸半落。
洛荼斯嘴唇的色澤原本就頗為淺淡,因為靈體的呈現而顯出近乎透明的柔軟質地,在將要與殷紅唇瓣接觸之前停頓了一下,才往前探去。
沒有接觸,而是重疊了一小截,仿佛處於錯位的時空。
一個很輕的、雙方都沒有感覺的親吻。
洛荼斯退原來的位置,藍玉髓似的的眸底掠過掙紮和暗色,仿佛豐水期的伊祿河,生動、洶湧,深而沉鬱。
忽然有種莫名的傾訴欲。
關於失落的記憶,關於人神,關於對過去的茫然。
其實將這些說出來,也不會影響大局,反而正合她的意。
曾經是人,比起神祇心理或許更接近人還有什麼比這更能讓艾琉伊爾知道,洛荼斯不是她以為的、無所不能的真正神明
可就在這個想法冒出來的下一秒,艾琉伊爾就站起身,向騎兵發出號令“繼續行軍。”
下一句是輕如微風的低語“我們走吧,洛荼斯。”
同一時刻,銀人魚對麵。
月神安彌拉終於等到了陪練的機會,她同樣手執一柄權杖,以黑曜石一般的圓盤為底色,彎月的光芒在長杖頂端熠熠生輝。
“現在開始嗎”
安彌拉神情冷淡,語氣期盼,顯然是真的很想找神打架了。
說不上是遺憾沒能說出口,還是暗自鬆了口氣。
伊祿河女神直起身,將銀發向後攏去。
銀人魚舒展長尾,正了正權杖。
“走吧。”
“開始吧。”
她一起說。
作者有話要說洛荼斯的邏輯
孩子不懂事地撩撥也沒辦法。
大人回敬就是不行。
但是既然不會知道
對方不知道我撩了等於我沒撩,等式成立,遂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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