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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六人的策論評閱完畢,顧太傅從中抽出三篇,按慣例,這是他認為尚可圈點的。見自己那篇赫然在列,毓坤鬆了口氣。
而被顧太傅選中的另兩篇,一篇出自兵部尚書王懋林之子,福王伴讀王瀾王潛文之手,另一篇則為左都禦史沈頫之子,太子伴讀沈崢沈重山所作。
顧太傅命二人各自將文章當眾誦讀一遍,王瀾以懷撫立論,從文治角度闡述安邦之道,文采斐然,字字珠玉。沈崢則以武防為要,從軍事角度,提出備邊禦虜的具體對策。
聽完後毓坤不禁欽佩。這二人年紀不過比自己稍長,才氣卻不輸讀了幾十年書的博學之士。
這般想著,卻聽顧太傅道“潛文之作文采華麗,卻華而不實,策論當以策為要,況且重文而輕武,豈非重蹈前朝之禍”
王瀾躬身聆訓,顧太傅又向沈崢道“重山之作對策詳實,然未免瑣碎,行文平鋪直敘,又失韻味。”
聽完顧太傅的話,毓坤心中不免發沉,王沈二人之作若拿到朝中去,皆是一等一的,然而在顧太傅這裡,卻不過平平,也不知能令他滿意的文章是什麼樣,大約隻有陸英尚可一試。
有這想法的自然不隻她一人,毓坤正沉吟,謝意湊在她耳畔嘖道“要務實,又不能事無巨細,要兼顧,又不能泛泛而談,需以史為鑒,又不能墨守成規,最重要的是得有縱覽全局的氣魄,且要文筆好。這樣的文章,除了太傅自己,大概沒人作得出來。”
毓坤笑道“怕是你自己作不出,卻不要拖彆人下水。”
謝意與她同歲,向來被她調侃慣了,倒也不惱,反笑道“若真有人能作得出令太傅稱讚的文章,倒是神仙了。”
聲音大了些,顧太傅犀利的目光掃來,謝意規矩坐正,再不敢與毓坤耳語。
之後馮貞代毓坤將昨夜寫的策論讀了,顧太傅望向她的目光柔和許多,語重心長道“殿下言道,應強國以禦虜,政治清平,國富民強方能震懾外邦,而蠻人輕狡,亦要備軍待戰,堪為今日之優。”
朱毓嵐實有些驚訝,望著毓坤秀氣的側影發怔,未想到他這姣美若好女的兄長胸中竟有如此丘壑。想起昨日她似乎受了傷,朱毓嵐下意識望向她單薄的肩背,見她將左手攏在袖中,金邊下隱隱露出一點指尖,瑩瑩泛粉,倒有些可愛。
猛然將這個念頭甩開,朱毓嵐麵無表情轉開視線。
而於毓坤而言,自六歲起隨太傅讀書,知道他對自己的愛護和期望。他不僅將自己當作儲君,更當作子侄關愛。自小離開生母,難得體會到親情,毓坤心中對這位老師有著不一般的敬重。
但她也知曉,自己並沒有全然令太傅滿意。
果然,顧太傅話鋒一轉道“但殿下可知,究竟如何才能富國強兵,澄清宇內”
一句話便將毓坤問住了。她雖將道理想得明白,卻實不知該如何施為。
望著顧太傅,毓坤輕聲道“學生的確不知,但事在躬行,日後必有所獲。”
顧太傅微微頷首,目光中帶著期許。
評罷三人的文章,顧太傅沉著麵孔,按下朱毓嵐那篇策論道“殿下可知錯。”
毓坤睜大眼睛,卻聽朱毓嵐道“學生不知。”
顧太傅隱有怒意,朱毓嵐卻起身道“可否容學生將文章一讀。”
顧太傅望了他片刻,終沒有攔。
內侍張順將那篇策論從案上捧到他麵前,朱毓嵐一字一句讀了起來。
他語氣和緩,然一開口卻是不凡。
毓坤終於明白,為何他竟如此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