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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犀利的鞭子,抽中的不僅僅是伯格的臉,更是抽在所有人心上,回響之劇烈,在場眾人無不心頭發顫。
是啊,這些貴族平時對底層的賤民從來不聞不問,眼下突然轉了性一樣,跳出來為礦工說話,又哪裡是安了什麼好心
根本是避重就輕,以退為進的推卸責任
有一瞬間,伯格大腦一片空白,滿眼都是不可思議。
沈輕澤真的敢打自己眾目睽睽之下,他居然敢鞭打一個貴族
直到臉上劇烈的疼痛火燒火燎,燒得整張臉都紅腫起來,伯格才意識到自己真的被沈輕澤當著一眾賤民的麵羞辱了
他臉上的肌肉不斷抽搐,幾乎無法控製扭曲的表情,下意識捂住臉,低頭去看染了血痕的手指,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老城主在世時,都不會如此對待他,沈輕澤不過一屆打鐵匠,運氣好坐上主祭之位,說到底也不過一個賤民出身,憑他也配
“你”衝天的怒火和羞恥交替浮現,伯格臉色漲紅,脖子上爆出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見。
他緊咬住後槽牙,狠狠地抬眼瞪向沈輕澤,卻在接觸到對方冰冷輕蔑的眼神時,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這是不憚於殺人的眼神。
沈輕澤這是在等著自己一怒之下反抗,然後名正言順當場格殺
意識對方的險惡用心,伯格被羞憤衝昏的頭腦,頓時為之一醒,他顫抖著嘴唇,伏低身子,努力作出示弱的舉動,開口為自己辯駁
“主祭閣下,我不明白您這番話與我有什麼關係。”
“有的工人慣於偷奸耍滑,不得不稍加懲戒,難道督促他們用心工作,也有錯嗎”
“礦場的工錢我們一向是按時發放的,可是自從您的鐵廠開設以後,礦場進項日益減少,大家不得不了緊褲腰帶,緊巴巴度日,給礦工們發放的工錢少了些,也是沒辦法的事。”
伯格用眼角小心翼翼窺探沈輕澤臉色,語氣卑微,話裡話外卻夾槍帶棒,隱晦地將矛頭指向鐵廠。
沈輕澤一點點將手裡的鞭子折起來,挑起對方的下巴,慢吞吞反問“你的意思是礦工們拿不到應有的報酬,是我造成的”
伯格嘴角動了動“屬下不敢”
“那你告訴我。”沈輕澤忽然揚聲,“為什麼大家都一起餓肚子,可監工卻膘肥體壯,隻有礦工們骨瘦如柴”
監工趴在地上的肥碩身影瑟縮一下,眾人的視線令他如芒在背,他忍不住暗罵一句,長得胖也有錯
沈輕澤不給對方辯駁的機會,沉聲喝問“你再告訴我,礦工們每個人每個月,工錢是多少口糧幾斤”
伯格一下噎住,這種小事,他哪裡知道隻要保證這些賤民有口吃的,不餓死,能繼續乾活,偶爾累死幾個,拖走埋了不聲張,其他的,與自己何乾
伯格滿腹怨氣,低頭道“屬下不知。這些事,都是手底下人負責的。難不成主祭大人,連鐵廠工匠的吃喝拉撒都要管嗎”
建設組的管事已將重傷員安排醫治,聽見他的反問,忍耐著勃發的怒色,搶先替沈輕澤回答
“大人何止管簡直是巨細無靡我們生產建設隊所有工匠、農戶,每個人簽訂的契約書上,薪酬,夥食都寫的一清二楚”
“每月月初發工錢,主管按照職稱標準直接發到每個人手上,食堂大鍋飯,管飽,廠房後麵有簡易宿舍,還建了廁所,你說對了,還真管到吃喝拉撒”
人群裡傳來一陣驚歎和騷動,看到礦工們隱隱投來羨慕的眼神,鐵廠工人們滿臉的嘲諷和驕傲。
伯格微微撇了撇嘴,這個細微的動作牽扯著鞭傷,立刻疼得說不出話。
沈輕澤揮手製止了建設組管事的話,目光轉向礦工頭“你說,礦工每月酬勞多少”
礦工頭瞥一眼低頭心裡發虛的監工,又看看伯格臉上的鞭痕,隻覺解氣得很,重重哼了一聲
“回稟主祭大人,我們原本是每月十個銅幣,十斤糧,礦場每日管一頓飯。最近隻剩下五六個銅幣,糧全都換成了糠,量還少了,午飯都是餿的”
“這哪裡是人吃的吃不飽,沒力氣乾活,就要挨鞭子,還有人生生被打死,拖去亂葬崗埋了了事。”
礦工頭說罷,怒視監工,後者臉色青紅交錯,指著他的鼻子“你不許胡說小心你的舌頭”
沈輕澤一翻手腕,鞭子啪得劃過灰白色地麵,留下一道鞭痕,嚇得監工一抖。
“洛辛。”沈輕澤雙手負背,“城主府的財稅賬目上,每月劃撥給礦場的錢糧,是多少”
伯格沒料到沈輕澤會這麼絕,竟敢當場對賬
臉色大變之下,他陰測測眯起眼掃向洛辛“洛主官,你千萬彆記岔了。”
若是換做從前,洛辛未必會當麵戳破賬目的手腳,如今反正也撕破臉,當即翻開隨身攜帶的副冊,一板一眼據實回答
“礦場報上來的名冊數目大約一千人,城主府每月劃撥總數大約1000銀幣,5萬斤糧,餘下部分由礦場自行承擔,除去其他固定開銷、運貨成本、損耗,每名工人至少應得二十銅幣,二十斤糧。”
礦工們當場炸了鍋,人群的喧嘩聲越來越盛,若非沈輕澤震懾力太強,他們恨不得現在就撲上去把伯格和監工活撕了
“怎麼少了一半而且礦工早就沒這麼多人了這些年老的老,死的死,哪兒來的一千”
“現在是不到三分之一了”
“我們的錢糧去哪兒了”
沈輕澤低沉沉地開口“一千銀幣就是十萬銅幣,一年下來,一百二十萬。”
他眯著眼,目光如刀,一點點削刮伯格的臉皮“所以,伯格主官,這些憑空消失的錢糧,都去了哪兒”
他的聲音很輕,遠遠低於礦工們的怒吼,卻像千斤巨石一樣沉重地壓在伯格背上,幾乎要把他顫抖的脊梁壓成一張薄薄的紙,再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