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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大牛他們就商量著今晚出城。
也沒啥東西好收拾,幾人便窩在廟裡歇息,說幾句話。
人多口雜,大牛他們不好細說山裡的事,西娘也不願多提在張家受的委屈,就一起帶著希望暢想起將來的日子。
秋娘在一旁興衝衝道“我可是學了好幾種繡衣服的花樣呢,等回去以後給舅母她們教”
李發宗笑著說了一連串的好。
西娘也跟著笑,忽然想到什麼,摸了下自己胸口,猶豫片刻還是沒在這時候說。
外麵隱約傳來動靜。
張家人還在城裡搜人,不過不知為何,沒往破廟這邊來。
幾人心裡一直提著,眼瞅著天色晚了,外麵的聲音漸漸消失,這才鬆了口氣。
大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的乾草屑,開口道“杵生老弟,我們馬上出城了,等回頭問到餅糊乾的事,我再想法子跟你傳口信。”
“行,那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
杵生跳起來,去周圍簡單布置了一番,很快又走回來,對大牛他們說道“這次出城還是我給你們引路。”
大牛道“好,那就勞煩你了。”
杵生蹲下身,撥開稻草堆,將地道的蓋板一揭。
西娘母女好奇打量著他的動作,都驚訝這裡竟還藏著密道。
杵生往洞裡一跳,去摸黑點火,洞裡很快亮起微弱的光,大牛也跟著跳下去了。
李發宗往洞口走了幾步,轉過頭叮囑西娘
“二丫,等會兒你倆彆怕,直接往下跳就是了。我就在下麵接應,絕對不會讓你娘倆摔著。”
“大哥放心,我信你呢”西娘笑道。
李發宗就下去了,很快將西娘母女穩穩當當接了下來。
頭頂的蓋板重新被人合住。
杵生拿好了火把,帶著幾人朝前走。
西娘一邊走,一邊打量眼前的地道,暗自心驚。
她忍不住悄聲對李發宗說道“大哥,你們認識的這些小兄弟可真不是一般人”
走在他倆前麵的秋娘聽到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的傻親娘誒,這地道裡真不是個說悄悄話的好地方好嗎
也幸虧說的是些無關緊要的話。
要是說些什麼不好聽的,那可真是在彆人耳邊大聲密謀了
一行人走了許久,終於到了城外的出口。
杵生豎好梯子敲了敲蓋板,小聲報上自己的名字,過了一會兒,上方的木板就揭開了。
幾人陸續從洞裡鑽出來,重見月光。
杵生把火把熄了,也跟著出來。
一踏上地麵,大牛就跟石叔打了聲招呼。
石叔笑道“來了你那兩個小兄弟就在前麵,我領著你們過去。”
幾人便排好隊,互相拉扯著走路,很快到了棗兒她們待的地方。
“鐵柱”大牛喊了一聲。
“大牛哥”鐵柱立馬聽出了他的聲音。
“快過來,你爹和西姨他們都在這呢”
“哎”
鐵柱去旁邊找李發宗他們敘話了。
大牛跟瞎子似的眯眼看棗兒,黑乎乎的,半天沒認出這道人影是誰。
“大牛,是我。”棗兒低聲道。
“棗兒姐”大牛吃了一驚,心下卻一鬆,很快就像找到了主心骨,說起正事。
他簡單講了這次進城救人的經曆,又說了杵生他們想要交易餅糊乾的事。
棗兒想了想,說“不是不行。咱們的餘錢本就不多了,這段日子也隻能供些野果野菜,都沒錢給方仙兒上供,如果真做成交易,也能給方仙兒弄些錢回來。”
他們早就摸出了規律,比起野果野菜,還是直接供錢最得方仙兒的心,能讓它心情更好。
“但不管怎麼說,還是得先回去問過方仙兒的意思。”
大牛點頭“是這個理。”
“對了,棗兒姐,你們這次來帶了多少東西”
棗兒便領會了他的意思,將自己身上帶的餅乾之類掏了大半出來,又去鐵柱那裡,把他的東西也拿了,隻留下夠他們路上吃的口糧,剩下全給了大牛。
她也不吝嗇這些吃食,這次帶出來本就是要找人用的。
更何況之前她們還從張家帶回去不少糧食,李婆子做主也給各家分了,算是還一些幫忙的人情。
大牛跑去把吃的給了杵生,然後一夥人就要告辭了。
得先摸黑溜回石頭村住上小半宿,天亮一些再進山。
杵生還送了他們兩根火把,讓他們離城遠一些的時候照明用。
一行人埋頭走出一段路。
李發宗忍不住感慨道“這事也算是結了”
張幾堆三人,這輩子搞不好就耗死在張家了。
那張富戶能答應典妻的事,也不全然無辜。但歸根結底,也是張幾堆腆著臉主動湊上去的,就先這樣吧。
“隻可惜沒機會跟宋書生道個謝,欠著人情心裡總覺得擱了事。”他歎了口氣。
棗兒卻忽然停住腳步,問道“李叔,你說的這個宋書生是誰大牛也沒跟我說。”
“倒也不算啥大事。”李發宗就把宋書生提醒西娘的事情說了。
又說了他已經南下,也沒機會親口道聲謝。
棗兒想了想,總覺得宋書生這事很耳熟。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一拍腦袋叫道“想起來了,來時路上趕牛的那人提過”
“李叔,我聽說那宋書生是被衙役抓去入贅了,怎的在你這邊,又變成南下考官了”
都是姓宋的書生,在書肆幫人抄書,還都長得俊,基本可以斷定就是同一個人。
其他人聽了俱是一驚。
李發宗皺眉道“甚麼入贅,你也知道這宋書生嗎”
棗兒就把來時路上的遭遇說了。
這下一行人全都走不動腳了,麵露遲疑。
要是不知道這事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不做些什麼總覺得心裡難平得很。
畢竟那書生也對西娘有恩呢。
大牛猶豫道“但咱自己也沒本事,要摻和這事,肯定還得勞煩杵生他們出力。”
“縣裡的情況,咱們現在也清楚了,隻要小心些就還安全。”
“不如這樣,我自個兒回去跟他們商討救人的事,你們先回山裡,正好問問方仙兒餅糊乾的交易。”
“到時得了準信,就讓發宗叔帶消息來接我一趟,這事就徹底了結了。”
棗兒道“彆的我沒意見,我們出東西,他們幫忙,也算是互惠互利的事。就是到時真把人救出來了,後麵該咋辦呢”
“書生不是說想去南方沒準身上攢了些銀錢,他那麼大個人,自己心裡應該有些成算,咱們拉他一把也就夠了。”
棗兒轉了下眼珠說“是這個理,不過我還有些彆的想法。”
“聽你們說,他家裡好像也沒彆人了這世道亂,如果真把人救出來了,他自己往南下肯定也不安全,我看不如勸他跟咱回山裡”
“回山裡”李發宗遲疑。
自從有了方仙兒,他們就很警惕有外人進山這件事情。
棗兒點了下頭“我想,他能主動給西娘提兩次醒,就說明人品還過得去。咱待的地方在深山,沒人帶著進不去,隻他一個,進去後也不可能單獨出來。”
“我隻是想,咱總不能一輩子在山裡窩著,日後世道變好了,總得往外走。”
“以前村裡那是沒條件,大家讀不起書。但眼下趕巧有這個書生,不如就商量一下,帶進山裡,讓咱各家的崽子跟他學些字,咱們再勻他一些吃的,給個住處,想來他也願意。”
雖然山裡的條件也不算好,但書生救出來後,肯定不能回村,獨自南下又很危險,大概率要風餐露宿。
住他們那山洞總比睡路邊強吧
更彆說還有方仙兒庇佑,以及它給的各種可口吃食。
宋書生都被抓去給人當贅婿了嘛,想來對當今世道的險惡也有數了。真不如跟她們進山實在。
當然,她們也確實需要宋書生。
不說彆的,有他在的話,方仙兒吃食包裝上的那些字,也就能知道意思了。
再就是為了孩子。
像他們這樣在地裡刨食的村人,誰家沒幾個崽誰不想讓家裡孩子讀書
讀書有出息,有大用,能叫祖墳冒青煙,幾乎是刻在大家骨子裡的想法。
就說那宋書生吧。
要不是城裡亂,他又長得太惹眼,隻在書肆裡給人抄書寫字的,動動手指,不比下地乾活輕鬆
眾人討論了許久,最後觀念達成一致,都覺得這樣可行。
李發宗表態道“棗兒說得有理,咱就這麼辦。不過大牛,咱已經好久沒回去過了,你爹娘定是很擔心你,這事還是讓我去辦最好。”
“況且那書生救了西娘,也是對我李家有恩,於情於理都該我去。”
大牛想了想,覺得也是。
這次他家就出來了他一個,爹娘許久見不到人,肯定是要操心了。
他點頭答應下來“那發宗叔,你多多注意,等我回去得了方仙兒的口信,就來接應你”
“行”李發宗點了下頭,轉身就要往縣城的方向走。
棗兒又想起什麼,開口將他叫住
“叔,你等一下,我突然想到個事兒。”
“你們說的那些人,既然那麼本事,不知道能不能弄些吉貝來”
吉貝就是木棉。
北方不長木棉樹,要禦寒一般是往被褥裡填楊柳絮之類。
還有原來在村裡養雞鴨鵝,掉的毛收集起來也能用。
在山裡,夜晚要比在外麵冷,過陣子又要入冬,以前的被褥就不夠暖和了。
但這季節肯定沒有楊柳絮采,雞鴨毛更是彆想。
吉貝可以禦寒,還能織布,就是比較少。
早些時候價格就不低,放在城裡向來是緊俏貨,眼下城裡這麼亂,就更不用說了。
不過,現在糧價也高,沒準她們能用吃的換上一些。
之前他們就時常發愁禦寒的事,如今恰好有機會,棗兒立刻就想起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