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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市,璋山彆院。
午後的彆墅區在和暖的冬陽裡靜靜睡著,遠處有幾片不成氣候的陰雲,偶爾試探地轟隆一下。
“站住”
一棟彆墅前院,正門似乎是剛被大力推開,半死不活地磕在側邊的牆上。
坐著輪椅的少年手臂用力,顯然對此十分熟稔,輪椅走得極穩,沒用幾秒,人就已經到了彆墅門口。
“桑取容”
剛剛大喊的聲音再次響起,彆墅主人追了出來。
那是個過分年輕的男人,發絲散亂,明明是冬天,襯衫紐扣卻瀟灑地解到腹溝,胸口肌膚在陽光下白得晃眼。
他看著少年毫不留戀的背影,臉色差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
叫做桑取容的少年充耳不聞,手下再一用力,輪椅滾過了彆墅院門的過門石。
原本還遠著的陰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凝成一片,此刻正正懸在彆墅上空。
鬱星禾隻來得及覺得眼前一暗,緊接著就是一道刺痛雙眼的乍亮
轟隆
閃電破空的聲音在耳邊炸響,所有人都下意識閉上眼睛,再睜開,隻看到彆墅缺了一角,焦黑之處還有瓦礫散碎掉落。
管家失聲喊道“大少爺家裡被劈了”
身為彆墅擁有者的鬱星禾呼吸一滯,剛要開口,頭頂陰雲突然像被捅漏個窟窿一樣,暴雨傾瀉而下,鬱星禾整個人被兜頭澆了個透。
他呼吸急促起來,忍耐兩秒,猛地抬頭,手刷地指向院門的輪椅少年,咬著牙厲聲喊。
“保鏢把桑取容給我綁回來”
“立刻馬上”
最後一個字尾音飛到了天上鬱星禾凍得打了個哆嗦。他兜了兜身上濕透的襯衫,丟下兩句話便轉身上樓,腳步越走越快,最後幾乎是小跑進自己的房間,就像後麵有鬼在追一樣。
啪地一聲甩上房門,鬱星禾三步並作兩步掀了被子,眼一閉腿一蹬,甩了拖鞋,就把濕漉漉的自己拍到了床上。
被子落下來,鬱星禾終於回到了他溫暖且安心的被子結界。
窗外的雷聲徹底消失了,高速運轉的大腦終於可以在cu燒乾之前休息下來,鬱星禾長長鬆了口氣,隻覺得魂都跟著這口氣吐了一半。
救命偏執大佬怎麼這麼難當啊
暖和了片刻,鬱星禾掀開被子一角,探出頭來,看見窗外漸漸放晴的天色,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是個偏執大佬冒牌的那種。
幾小時前,鬱星禾還是個為了期末周通宵複習的普通大學生,唯一不普通的一點就是他猝死了。再一睜眼就穿進了期末周之前,朋友和他吐槽過的一本、跟自己撞名的脆皮鴨be文。
主角桑取容是個沒落家族的少爺,小時候意外殘疾坐上輪椅,性格溫和柔弱,偏偏長了張懷璧其罪的臉。被玩很花的偏執大佬“鬱星禾”看上,一番強取豪奪後成了這個變態的金絲雀,虐戀情深兩年,就在讀者準備歡天喜地看火葬場的時候,作者直接把偏執大佬寫死了,並表示,這隻是一個炮灰攻。
偏執炮灰攻為主角而死,桑取容在主角光環之下被路人救上來,開始了新的生活。
鬱星禾對此評價抱到老婆了,你也死了,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期末大學生的腦容量寸土寸金,即便朋友幸災樂禍地百般規勸,鬱星禾也沒打算熟讀劇本。
他尋思,就算是穿書,也不會逮著這種還沒入v收費的小糊文穿吧
然而墨菲定律誠不欺他。越是不複習的,就越要給他印到卷子上
穿過來的時候,桑取容已經被家族打包送到他麵前,就差脫光了塞進被窩。
幸好不堪其辱的虐文主角給了原主一巴掌,終止了荒謬的故事開頭,順便一巴掌把鬱星禾這個幽魂扇進來了。
重獲新生的鬱星禾謝謝啊
但是
鬱星禾歎了口氣,搖頭看著窗外已經不那麼深濃的烏雲,現在想一想還有些後怕。畢竟剛剛這見鬼的天氣,就跟修仙界何方大能要在這兒渡劫似的。
眾所周知,修真本是逆天而行,雷劈的就是逆天之人,隻不過鬱星禾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成為這個“逆天之人”。
因為嘗試改變“劇情”,鬱星禾已經被劈了兩次。
半小時前,他第一次想放生主角,於是手一揮跟桑取容說“你走吧”。下一秒天雷滾滾地就來了,幸好一下劈歪,隻燒焦了花園裡那片一看就很名貴的花,鬱星禾連滾帶爬給人扯回來了;
第二次,就是幾分鐘之前,他覺得或許能嘗試讓主角自己開這個口,於是和藹地問“你想不想走”。主角倒是十分配合,走的那叫一個絕情,可剛剛劈掉房簷的雷明擺著在說,“你敢放他走一個試試”
試試就逝世。
鬱星禾隻敢在心裡腹誹,不敢再來第三次。
房簷的洞還沒補上呢,第三次不就是直直往他頭頂上劈嗎
他算是懂了。這雷劫就是想讓他維持偏執大佬的人設,把主角強行留下來,像那些穿書文一樣跟著劇情走,一直走到生命的終點很快的,隻要兩年。
有句名言說得好,所有命運的饋贈已經在暗中標好價格,一旦接受這個設定,鬱星禾覺得他這個猝死的倒黴蛋能活第二次,給作者打個工也是人之常情。
這偏執大佬,他當還不行嗎。
鬱星禾給保鏢開的工資沒養閒人。他衝完澡下樓的時候,桑取容已經被連人帶輪椅端進了彆墅。
金紅配色的彆墅客廳昏暗陰冷,鬱星禾鬆垮垮地披著浴袍斜坐到沙發主位,對麵輪椅上的少年垂著頭,暖棕卷發遮住臉頰兩側,顯得他更為瘦削可憐。
桑取容渾身依舊是乾爽的暴雨隻襲擊了鬱星禾一個人,而天道之子桑取容剛剛正好坐在院門寬大的簷下,身上隻有一點點濕痕。
鬱星禾嘴角向下輕輕撇了一下。
羨慕。
“怕什麼,我能把你吃了不成”
他開口,聲音清冽好聽,輕飄飄的,卻在這透不進光的陰晦冬日裡,平添了幾分森森寒意。
桑取容抿唇,手指絞住蓋在膝上的毯子,卻依舊不說話。
鬱星禾探究的目光掃過那張破舊薄毯,眉頭不悅地微擰了一下。
“給他拿個毯子。”
說完他等了片刻,發現雷聲並沒有傳來。
雷劫也知道看碟下菜鬱星禾覺得好笑,心裡也安定了一些,這代表自己起碼不用被逼著做壞事。
身後的傭人立刻手腳麻利地拿來一張還未拆封的山羊絨毯,除了抖開毯子的窸窣聲外沒有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音,生怕惹了主人家不順心,那就不止是丟掉工作的事了。
這棟彆墅的主人鬱星禾,是京城鬱家的獨子,在所有人眼裡性格都惡劣到極點,一言蔽之,就是偏執、風流、陰晴不定。然而這種惡劣的人能活蹦亂跳到今天,也一定有他的底氣,偌大的圈子裡很少有人敢惹他不快,就連和他一個圈層的富二代,說話之前都得先掂量一下這個姓氏的重量。
傭人愈發緊張,拿著卷發少年換下來的舊毯子,眼觀鼻鼻觀心地退到後麵。
鬱星禾忽然輕輕笑了聲,頰邊漾起一對清甜的酒窩,旁邊看到的傭人卻心頭一緊。
沒有人知道是什麼博了這位大少爺的歡心又或者不是博了歡心,隻是哪道傷口的血腥味道,勾到了狩獵者敏銳的嗅覺神經。
窗外雷聲隆隆,像是又要變天。傭人看見鬱大少爺幾乎瞬間斂了笑容,像是耐心告罄,換了個姿勢後仰著靠在沙發上,一手搭上沙發背,雙腿交疊著翹起來,還濕著的發絲滴下水來,在昂貴的紅緞麵沙發上洇開一片暗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