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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一路上,鬱星禾乖巧筆直地坐在後座一側,桑取容卻斜倚而坐,手臂閒閒支在窗邊。兩個人好像突然身份對調了一樣。
鬱星禾咽咽口水,幾乎隔一兩分鐘就要偷偷往桑取容那邊偏頭。看一眼,好怪,又看一眼。然而桑取容一直倦倦地垂眼,興致似乎不高的樣子。
鬱星禾欲言又止。
司機很擔心,明明兩位少爺進去的時候好像已經破了冰,怎麼這回來的路上又怪起來了。他無聲地歎了口氣,心想有錢人家的小孩也不過就是小孩啊
這麼一想,心裡對這個向來沒有好名聲的大少爺親近了些許,沒再多想,認認真真安全駕駛,責任感倒是強了不少。
司機把車開的又慢又穩,鬱星禾覺得在車裡過了一個世紀,車子才終於緩緩停進璋山彆院的地庫。
鬱星禾下車,差點同手同腳。
他看著管家幫桑取容放好輪椅,少年像往常一樣推著輪椅到自己身邊,安靜乖巧,似乎等鬱星禾抬步走了,他才會亦步亦趨地跟上。
鬱星禾摸摸鼻尖,指指電梯“走唄”
桑取容抿唇抬眼,自下而上的角度顯得目光有些期艾,本就略微下垂的眼尾此時更多了幾分落寞可憐。
鬱星禾啞然。
心軟的神竟是我自己
他抬手搭上桑取容椅背,歎了口氣安撫地說“走吧。”按照鬱星禾平時的人設,這會兒高低要說一句彆撒嬌之類的話,可他張了張嘴,沒說出口。
管家敏銳地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看向司機,司機搖頭歎氣,無聲地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車子熄火後,空曠的地庫隻剩下輪椅碾地的聲音寒寒窣窣,聲音輕輕的,鬱星禾卻覺得像是碾在自己耳邊,整個耳廓連帶著脖頸都有些發麻。
他下意識鬆了手。
輪椅不是由他推的,桑取容隻是習慣性想讓他把手搭在上麵。可就在鬱星禾鬆手的下一秒,輪椅也跟著停了。
桑取容沒有再回頭用那種孤零零的目光看他,隻是安靜地停下滾動輪椅的動作,頭略微下垂,看著攥住膝上絨毯的指尖。
鬱星禾
鬱星禾啊啊啊救命這樣我會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於是他忍著掌
心的酥麻把手放回去,恨不得從天而降一管520直接把他黏這裡算了。鬱星禾乾笑兩聲沒事,就是手心有點出汗。
桑取容輕聲說“我這裡有毯子的。”
鬱星禾胡亂點頭,按了電梯把人塞進去。“好,好,下次一定”
主臥和桑取容的客房不在同一個樓層,鬱星禾慶幸小桑沒提要一起睡的事,送佛一樣把人在二樓送出去。
電梯門關上再打開,終於能夠獨處的鬱星禾幾乎連滾帶爬地回了自己的豪華小窩。
換衣服洗漱彈射上床,鬱星禾一套動作亂中有序,可蒙進被子裡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根本睡不著一點。
睜眼彆想那麼多了趕緊睡吧夢裡什麼都沒有
閉眼小桑掐住人家脖子威脅怎麼有點帥啊嗚嗚
輾轉反側,鬱星禾睡意沒有半點,心裡倒是被攪得越來越亂。
終於,他忍不住起身,披上新買的毛絨絨家居服,終於能穿上符合自己審美的東西這件事,讓鬱星禾冷靜了那麼一點點。
他忽然想起晚上的遊戲還沒打完,卡在一半,不知道現在再打開會不會繼承進度。
於是他把被子都拉到上麵,堆出一個安心與信賴的被子窩,刻意拋開腦海裡不該存在的想法,躊躇滿誌地點開遊戲。
停服維護中
鬱星禾
他差點冷笑出來,手起刀落瞬間就想把這個破遊戲卸載了個一乾二淨。
拎起圖標,鬱星禾又猶豫了一下,最後隻是把它丟進了桌麵的亂七八糟文件夾裡吃灰。手機桌麵乾淨了,窗外的月光也乾淨地映著,隻有鬱星禾的腦子裡不乾淨了。寂寞的夜沒有遊戲排解,不爭氣也不聽話的腦袋又冒出一個個怪想法。鬱星禾緩緩低頭,把臉埋進掌心,自閉了一會兒,他忍不住打開手機搜索。
被彆人的男朋友撩到了怎麼辦
回答五花八門。有說人之常情的,有說人不能至少不應該的,也有罵題主沒有道德的。
最離譜的是,還有經曆了一場ntr大戲的,最後答主女發現女生的男朋友是個人渣,踢掉了那個男朋友君,和漂亮妹妹在一起了。
鬱星禾大受震撼。
他忍不住把每個回
答都套在自己身上,然後給每一種可能的自己都想好了死法。
把這一切當看,鬱星禾會義正辭嚴地說區區炮灰攻還想加入這個家但當這個炮灰攻是自己的時候,一切就變得不是那麼美妙了。
鬱星禾放下手機,緩緩滑回被窩,沒能從網上找到答案的他更困惑了。
“篤篤。”
清脆禮貌的敲門聲響起。
鬱星禾悶悶“進。”
哢噠一聲鎖扣打開,桑取容的聲音有些驚訝。“學長,還沒睡嗎”
鬱星禾
他陡然翻身,棕色半長發的少年輪椅已經推至門口,黑眸裡染著些許擔憂。“怎麼了”鬱星禾心虛了一瞬,問。
桑取容膝蓋上平穩地放著托盤,上麵是一碗精巧的牛奶布丁。“我來給學長送夜宵。”
鬱星禾愣了一下。家裡以前好像沒有吃夜宵的習慣,而且還是這麼晚了不過看到牛奶布丁,饞蟲控製著大腦也沒再多想,正好披著家居服,毫不猶豫翻身下床。
啪嗒
手機掉在地毯上的悶響沒有引起鬱星禾的注意。
他快走兩步從桑取容膝蓋上端過托盤怎麼是你來送
桑取容說“因為正好要上樓睡覺,管家就拜托我了。”
鬱星禾差點嗆住。他不敢回頭看小桑同學,怕自己眼底的震驚傷害對方脆弱的心靈。
嗯真的是脆弱的心靈嗎鬱星禾猶豫了一下。
他不知道該怎麼友好勸說小桑同學自己睡覺,坐在桌邊動作有些機械地往嘴裡送布丁。
誒,好吃。鬱星禾眼前一亮。
桑取容看見掉落的手機,推著輪椅過去撿起來。
鬱星禾的手機沒有自動息屏,桑取容無意間看到上麵的內容,眼神一頓,旋即若無其事地放回到鬱星禾手邊。
鬱星禾看見沒熄滅的屏幕時倒抽了一口涼氣,小心翼翼瞥了桑取容一眼,見他沒什麼反應,才漸漸放鬆下來。
大概是沒看到吧沒看到就好。鬱星禾想。
桑取容在他身邊鎖住輪椅,眼尾彎了彎。
然後下一秒他就發現,鬱星禾不著痕跡
地往反方向挪了挪,他大概自認為是個小動作,連吃東西的頻率都沒帶改變的。
桑取容眼底神色一閃。
鬱星禾逃避著跟“彆人的男朋友睡覺”這件事,越吃越慢,到最後甚至想要用勺子一點點把黏在碗邊沿的小布丁沫沫也刮起來。
桑取容輕聲說“學長喜歡的話,我下樓再做一個就好了,不用這麼”可憐。他把最後兩個字咽了回去。
鬱星禾刮碗的手一頓。
誰做的他也被桑取容同化了一般,幽魂一樣,聲音輕飄飄地問。
桑取容抿唇一笑“我。”
鬱星禾緩緩放下勺子,緩緩靠回到椅背上,又緩緩抬手,手背貼到自己的嘴上。我我不乾淨了
鬱星禾長長、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連魂都跟著幽幽吐出來了。
忽然,身邊也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桑取容垂下眼睛,唇邊的笑容已經落了下來,纖長的睫毛微微顫著。
“學長”他開口,聲音濕漉漉的,像雨天被遺棄街頭的貓。“是在因為晚上的事躲我嗎”
鬱星禾目光遊移,沒法說不是。
桑取容輕輕咬住下唇,做了許久心理準備才開口。“其實我今天下午也嚇了一跳。”他緊張地說著,呼吸都亂了一瞬。
“學長,對不起但我不是故意要掐他的。是他的那個角度,脖子正好撞在我的手上。”
窗簾沒有拉住,桑取容烏黑的眸子裡滿是破碎的月光,盈盈盛在微微泛紅的眼眶裡,仿佛一句淡漠的拒絕就會擊潰最後的防線,讓柔軟月色流散而下。
而那未免太辜負這輪寒風裡的明月。
鬱星禾心頭一顫。他忽然發現桑取容攥著雪白絨毯的手背泛著不正常的紅,一道道地連成片,左手甚至還有一小塊新添的擦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