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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寧王入京。
寧王的車隊浩浩湯湯,光是運皮子的馬車就足足有八車,更彆提珍貴的藥草、玉石珠寶。
謝荷站在落星樓上,身邊簇擁著一群貴族小姐,掩麵笑“寧王怕把半個家底都帶上了,就為給那傻子娶妻。”
寧王世子至今二十尚未娶妻不是沒有原因的,一來他體貌癡肥,二來戶北處西北,資源貧乏。
如果要娶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兒自然是很容易的,西北的官吏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與寧王結親。
但寧王想要一個世家大族的世子妃。
“這麼說,不好吧。”一個綠羅裙的少女試探性地開口,“寧王世子據說溫文儒雅,人稱君子,想來也不是癡傻之人。”
謝荷一聲嗤笑“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怕找不到他能騎的馬吧。”
此言一出,又是滿堂哄笑。
可哄笑過後,有人忽然忐忑地問道“寧王此行勢在必得,他究竟會挑中哪一家的女兒呢”
貴女們立時緊張起來,他們都到了適婚的年紀,一家女百家求,在她們看來,除了燕京,其他地方都是偏僻之地,更不用說戶北九城了。
謝荷朝她們招了招手,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論起貴,誰能比永安的身份更貴重呢”
綠羅裙的少女嘶了一口涼氣,太後沒有嫡親的女兒,隻有永安養在她的膝下,寧王想要一個身份貴重的世子妃,自然是永安最宜了。
眾人臉上交替出現著欣喜、後怕和同情之色。
“唉,永安郡主可惜了。”
“如果我是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嫁入戶北還不如當姑子呢。”
“該回到宴會了。”
謝荷和眾人議論完,心情舒暢地帶眾人走出了落星樓,來到了瓊芳汀中。
瓊芳汀位於燕城的東南,采光極好,一條飄著桃花瓣的溪水橫貫東西,宮女侍人們恭順地站在一側。
謝荷一眼就看到了舉著酒斛在溪邊觀鯉的謝蘅,她大大方方地展示出了臉上的傷痕。
不知為什麼,謝荷格外討厭她這副模樣。
“見過郡主。”
眾女紛紛行禮,若換作平時,她們對謝蘅隻有恭敬不敢生出他念,此時他們望謝蘅的眼神除了同情,還有一絲隱秘的自得。
從前高高在上的永安郡主,她未來是必定要當皇後的,如今竟落魄成這般模樣,但凡有點底蘊的人家都不會把女兒嫁與寧王世子。
看來,永安臉毀了,也失了陛下與太後的寵。
謝蘅意識到了她們的目光,知道他們在想什麼,隻是淡淡一笑“不必多禮。”
“長姐,你可望見了寧王入京的車隊,足足有二十裡。”謝荷接過宮女拿來的魚餌,往池裡傾倒,瞬間引來了數十團火紅的錦鯉。
“你嫁過去,就享福了。”謝荷毫不避諱地說道。
跟在謝蘅身旁的玉露皺了皺眉,出言打斷“謝二小姐,事關郡主清譽,還請慎言。”
“輪得到你一個奴婢頂嘴”
謝荷給身邊的婢女使了一個眼色,還沒等婢女的手扇到玉露臉上,謝蘅就扇到了她的臉上。
“我的人,你也敢動”
謝蘅斂起眼,掏出手絹擦了擦手“謝荷,你要記住,我有時不跟你計較,不是因為我好脾氣。”
“是因為我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裡。”
謝蘅的話另有深意。
綠羅裙少女想起她們在落星樓裡說的話,渾身發冷,第一個跪在了謝蘅的麵前“請郡主息怒。”
隨著她跪下,眾女紛紛恐懼地跪下,對著自己的親妹妹都不手軟,更何況旁人
隻有謝荷一個人站著,她吃痛地捂住半張臉,眼裡淚水漣漣“你敢打我你就不怕我告訴母親”
“你覺得有用的話,就去。”
謝蘅啜飲了一口酒。
不少人給謝荷使眼色,讓她認錯,可謝荷越想越覺得委屈,都是一個爹媽生的,憑什麼一個是郡主,一個連鄉君都不是。
謝蘅今天敢打她,不就因為她是郡主嗎
她就要鬨,鬨到姨母麵前讓姨母看看謝蘅的真麵目,想到這兒,她冷笑一聲,擦了擦眼裡盛滿的淚水。
“我說錯了嗎,你活該嫁去戶北,嫁給那個又肥又蠢的寧王世子一輩子也回不來燕京”
“住口”
謝蘅厲聲喝住了她,不是為她自己,而是為了寧王世子。
她並不想給他,但不妨礙她認為他是個好人,一個真正的皇族,曆史上戶北九城接連告破,他明明可以舍下城中百姓獨自逃亡,像其他宗室南下一般,可他為端朝殉了國。
“寧王世子品性高潔,豈能由你妄議”謝蘅沒了耐性,讓侍人帶下她,“送她回府,不必用宴了。”
謝荷一點也沒害怕,她轉而一笑“我就是不回。”
她也是太後的嫡親侄女,誰能拿她怎麼樣。
“是不是要哀家親自送你回去”
忽然,她的身後傳來一陣威嚴的女聲,她還沒反應過來,眾人便轉頭跪下了。
她楞楞地站在原地,手腳發麻,囁嚅了半天才說道“姨母,阿荷不是有意的,是長姐動手在先。”
太後微微蹙眉,她向來不喜歡自己這個侄女,繼承了她妹妹魏國的所有缺點,好妒、自私、奢靡成性。
魏國夫人站在一旁,望了謝蘅一眼,那眼神簡直在說“你怎麼還不出來替你妹妹認錯”。
謝蘅嘲諷地回望了她一眼。
原來的謝蘅對她這個不省心的妹妹可謂百依百順,闖下了什麼禍都替她擔,也難怪謝荷在她麵前永遠一股趾高氣揚的樣子。
“寧王一脈世代鎮守戶北滿門忠烈,長平一役,父兄皆喪。”太後的語氣越來越冷,“永安說得沒錯,寧王世子豈容你枉言”
魏國夫人的表情淡淡的,本沒有當一回事兒,聽了太後的話,趕緊跪在了地上“太後,阿荷年幼無知,還請您饒恕。”
“年幼無知”
太後古怪地看著她“已到適婚之年,還年幼無知”
“姑母,她們都看見了,是謝蘅動手打我,我才口不擇言,您看,我的臉都紅了。”謝荷回過神來了,慌忙跪在了地上。
“永安傷了臉,大月氏的使者可還在燕京城等著,謝荷是永安的妹妹,那就封謝荷為昌平公主,擇日送往大月氏和親。”
太後冰冷地望了謝荷一眼,她沒有時間理會少女之間的勾心鬥角,有些事是底線。
錯了就是錯了。
更何況
太後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哭泣的魏國夫人,有的人需要敲打了。
“哀家乏了,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