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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第二天早上還是沒喝成豆漿。
一來因為舒沅沒提前買好黃豆浸泡,找出豆漿機也沒有用武之地;二來因為蔣成在家早起時常賴床,這天突然鬨孩子脾氣,說什麼也不讓她起來去買早餐。兩人在床上折騰磨唧了許久,最終還是舒沅麵對他敗下陣來。
無論何時,她總受不了他有所圖時箍著她腰,刻意濕漉漉的眼。
餐桌上於是一如往常擺滿三明治配麥片,舒沅保持著多年來頑強減肥的習慣,泡麥片都用脫脂牛奶,吃得很慢很慢,堅持細嚼慢咽。
蔣成比她更挑剔,吃得更慢。
他這人看著好接近,溫文爾雅貴公子,其實毛病一堆一堆,尤其是在吃這件事上絕不妥協。剛結婚那幾個月,舒沅幾乎是逼著自己把各種各樣的早餐都做了個遍,最後發現他喜好的終究隻是最簡單也最不耗事的那一類時,才反應過來,這人其實就是骨子裡惡劣愛瞎折騰,把最明顯的答案放在麵前,又勾著她去試探。
可惜那時候她仍沉迷於多年如一日的色令智昏同殷勤付出,半點也沒多想。
時隔幾年回過神來好吧,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沒可恨的,隻覺得頭疼。
她為自己的豁達頭疼。
“阿沅”
餐桌對麵,蔣成卻已注意到她手上越攪越慢的動作,很快放下手機,問了句“你表情不太對,是還頭疼嗎,因為昨晚做噩夢”
他關懷備至,配著那張足夠令人忘卻他一切惡劣脾性的臉,換個彆的女孩,八成要淪陷其間。
可她依舊沒什麼表示,隻搪塞著“沒,在想工作上的事。”
“最近很忙”蔣成又問,“有沒有我能幫得上忙的”
什麼叫“我能幫得上忙的”,舒沅麵上不顯山不露水,依舊搖頭,心裡卻默默腹誹著應該是“我安排方秘書,看看有什麼他能幫你的”吧。
這幾年她看著方忍的臉都快看吐了。
心裡有想法,飯當然吃不好,於是這頓早餐相當於是不歡而散,連帶著蔣成難得表示要送她上班的建議都被拒絕,舒沅一溜煙便走了,隻留下個白晃晃的背影給人看。
蔣成默然。
盯著她背影出門,嘴裡的三明治嚼了兩口,便吐在垃圾桶裡。
說實話,他的妻子固執於瘦身多年,其實至今依舊不算很瘦。甚至天生的易胖體質令她哪怕瘦了快三十斤,依舊擺脫不了圓臉和帶著明顯多肉線條的小腿,這也使得她每次都對穿白色這件事諱莫如深,僅僅因為白色是出了名的顯胖色。
可她這天卻難得穿了條白裙子,勒出腰身,剪裁精心,一路下樓時裙擺微微飛起,繞到玄關處,從熟悉的翻動聲中,他也幾乎可以準確推斷她應該還搭配了一雙五厘米以上的高跟鞋,為了顯腿長。
拙劣極了。
像她也不像她。
他眉心霍地緊蹙,不知聯想起什麼,下意識又看了眼桌上的三明治除了最開始做過那一次,她之後再也沒有把夾著火腿片或溏心蛋的三明治放在餐桌上,因為他不喜歡那味道,吃了一定會吐掉。
可今天兩樣都占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煩躁。
蔣成胃裡泛酸,寧可什麼都不吃,簡單上樓收拾了些文件,也跟著上班。
大門一關,偌大的彆墅再次空無一人。
跟沒人在住似的。
但那些似有若無的離心氣氛也和舒沅暫時無關了。
彼時的她明顯更傾向於沉浸在工作裡,十指翻飛,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畢竟,雖說在家裡總憋著上不來下不去的一口氣,但是白天在公司裡,其實她還算是維持著個好形象。
不多話,在行政崗上勤勞肯乾,文筆好,什麼都能寫,寫得不好也不會推諉責任,所以辦公室裡無論男女老少,無論明爭暗鬥多頻繁,在她麵前大都是溫柔好說話的至少誰也不會吃飽了沒事做,非要和一個毫無威脅性的人對著乾。
與此對應,舒沅在工作中也是最輕鬆舒服的。
雖然事情總有很多,但至少充實,她很喜歡這種學以致用的感覺,令她覺得“學習好”這件多年來唯一值得自己驕傲的事至少是有價值的。
一想到這些,她就覺得自己的人生仿佛依舊光明萬丈
“舒沅,有空嗎”
“嗯”
大好情緒被打斷,舒沅抬起頭來。
她正給辦公室的副主任寫過兩天員工大會的發言稿,手指在鍵盤上敲打得起勁,旁邊的同事忽而湊過來,堆著笑容看向她,“能不能幫我個忙”
她大概明白是什麼事。
其實手裡的工作已足夠讓她忙碌一整天,但是她那看似冷清溫吞其實老好人的性格,總讓她學不會斬釘截鐵說不,於是遲疑片刻,她還是再抬起頭,又點了點頭。
“什麼忙”
“就這個啦,你看,就主任前段時間讓我們拉讚助嘛,然後公關部那邊聯絡到了蔣氏旗下的天方科技,那邊對我們要發的稿子不滿意,讓改,你幫我看看這邊、還有這邊”
“好,我看下。”
舒沅在文字上的敏感度一向超群。至少在這個公司,這個部門,是屬於一騎絕塵的水平。
稿子很快便在她的指揮下改好,同事感恩戴德拿著離開,去找自己任職公關部的男友邀功,而她重新投入自己真正該用心的工作。
可她麵前的電腦屏幕卻瞬間像是失了控。
一會兒雪花一會兒藍屏,她瞪著一雙圓眼直盯著,盯得眼角有些發痛,才忽而福至心靈般瞥了眼自己剛剛用來改稿的草稿紙,趁同事不注意,她曾小心地、在上頭字不成書地記錄了幾個關鍵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