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梟眼睛感光越來越明顯,他已經能透過眼睛上麵覆蓋著的布巾,看到陸珠模糊的影子。
陸珠走到門口的時候,步梟快步追上,抓住了她。
“我是來這裡挑妻子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把你帶走。”
陸珠回過頭,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浮現,隻不過這笑容中帶著滿滿的嘲諷。
連彈幕都震驚了,這怎麼突然間就說要帶走陸珠
男主角不應該感謝陸竹靈嗎陸珠雖然治療他但是陸珠從頭到尾都說得很清楚,對他也並不客氣。
他被折磨出斯德哥爾摩了嗎
彈幕都在罵步梟神經病的時候,陸珠推開他的手。又說了一遍“我是拿錢辦事,陸竹靈今天早上又來了,這些吃的就是她讓我給你帶過來的,我覺得你妻子的人選,怎麼也不應該是我。”
步梟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解釋,他確實很感激陸竹靈,但他對陸竹靈的印象也就是對一個女仆沒有什麼區彆。
但陸珠不一樣,也許是因為看不到,因為眼睛看不到,所以其他的感官都會放大數倍。
步梟能夠聞到陸珠身上的味道,帶著一點藥味,和獨屬於她的很乾淨的味道。
他忍不住猜測這個在他被藥物折磨過後,會溫柔安撫他的女人,到底是什麼模樣。
步梟感覺不到這個人對他的特殊對待,她早就猜出了自己是淮高城城主的兒子,卻從來都不會故意討好他。
好像他也就隻是一個很普通的人,這讓步梟感覺到放鬆,這些天他什麼都看不到,每天等待她過來的日子,這種心情非常的離奇。
一方麵步梟知道,他等來的可能是一場不知道怎樣痛苦的折磨,但那痛苦之後會有溫柔的安撫。
步梟當然並沒有因為這樣就愛上她,但他現在對這個對他不冷不熱的女人,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好奇。
她到底長成什麼樣子,是一個怎樣的淑女才會修習巫術。
“我我覺得我應該好好感謝你。”
步梟最後隻是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但他心裡卻不是這樣想的。
如果一定要帶走一位大蔭城城主的女兒作為妻子,那他很樂意帶走他麵前的這個人。
他覺得她充滿趣味,性格特殊,還會巫術。
他覺得她蠱惑了他的心,而他並不討厭。
隻不過這隻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陸珠聽了他這麼說,很快回答道“實在想感謝我的話,你可以送給我兩箱黃金。”
“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想要。”陸珠說完之後就從屋裡出去。
門關上哐當一聲,步梟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卻滿臉興味地笑了出來。
他從小優秀,模樣長得好,從小被誇獎到大,還從沒有一個人,會這樣對待他,這燃起了他瘋狂的好奇,還有他的征服欲。
隻不過陸珠把他剛才的那一通話當成了狗放屁。
她帶著藥物和食物,朝著黑塔的上層走,上麵是關押死刑犯的地方,陸珠幾乎沒怎麼上來過。
她提著籃子從樓梯上來,一進入了第二層,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腥臭味道。
黑塔窗戶非常小而且修建得很高,建造出來就是為了關押囚犯,自然不會給他們很充足的陽光。
因此這個地方就算沒有臟東西,也會透著一股潮濕和腐朽的味道,但現在這種腥臭像是什麼東西腐爛了。
陸珠邁步走上來,兩邊全都是牢房,透過鐵欄杆能夠看到,每間牢房當中都關押著囚犯。
他們全部精神萎靡,癱軟在角落裡臟兮兮的被褥上麵。
守這一層的守衛提前被鬱山交代過了,一看到陸珠連忙過來,然後在陸珠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下,抓住棍子抽打在了一個試圖要抓住陸珠裙子的犯人手上。
“啊”這個犯人痛苦地叫,把手縮了回去。
可是等陸珠回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卻又嘿嘿嘿地笑起來,顯然精神已經不太正常甚至猝不及防地把自己的腰帶給解開了。
任何淑女到這種環境當中,看到這樣的一幕都會捂著臉尖叫起來。
看到這個男人的動作,守衛立刻擋住了陸珠的視線,迅速帶著陸珠進入裡麵。
而外麵的牢房當中發出一陣陣惡心的笑聲,還有痛苦的哀叫聲,連直播剛才都飛快地關閉了一下,現在又重新恢複了。
彈幕上都非常的無語,陸珠本來也被驚到了。不過她脖子還沒有長好,現在不太適合尖叫和做出過大幅度的動作。
所以陸珠看上去有一些過於淡定,連護送她的守衛都忍不住看了她兩眼。
陸珠僵著脖子,被守衛帶到了最裡麵的一間牢房。
屠烈和那個女獸人都在這裡,這裡專門有一個守衛看著他們,但牢房並沒有鎖死。
陸珠走過來之後,屠烈一看到她立刻就躥到了欄杆的邊上。
他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陸珠,確切說是盯著陸珠的脖子,陸珠平靜和他對視,除了麵色有一點不好,看上去沒有任何要死的征兆。
屠烈從昨天晚上看到陸珠割開自己的喉嚨開始,一直緊繃。
直到這一刻,他確認她真的沒事,這才慢慢放鬆下來。
這種放鬆讓屠烈有一些頭暈目眩,他昨天也受了傷,身上有刀傷,也有被箭射穿的地方,已經烏黑發紫了。
可他竟然自己都沒有處理一下,扶著鐵欄杆,視線一直跟著陸珠,直到陸珠走進這間牢房,他才順著鐵欄杆慢慢地坐到地上。
守衛把陸珠送進了牢房,很快就從這裡離開了。這裡隔壁幾間都是空著的,陸珠進來之後,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屠烈,把手裡的籃子放到了他的麵前。
“答應給你帶的肉。”
把屠烈放走的前一天,陸珠就答應給他帶肉。
屠烈愣了一下,掀開籃子上麵蓋著的布,看到了裡麵的肉和其他吃的,一時之間心裡亂得他根本就理不清楚。
“為什麼”屠烈靠在鐵欄杆上麵,仰頭看著陸珠,他不明白陸珠為什麼會做這些事。
他在陸珠的眼中從來連個人都不是,就連此時此刻陸珠看他的眼神,也跟從前並沒有任何的區彆。
“趕快吃東西吧,吃過了之後我給你治傷。”
“城裡搜得很嚴,能夠進州山林的範圍,全都是獵人,你暫時回不去了。”
“不過很快淮高城的衛兵隊就會到了,到時候守衛就會鬆懈,這兩天搜不到你們,他們也不會再找了,到時候我再想辦法把你放走。”
陸珠蹲在屠烈的身邊,把籃子朝他旁邊遞了遞,屠烈並沒有去拿吃的,而是盯著陸珠脖子上纏著的布。
他的呼吸有一些急,額角時不時地有什麼東西,從皮下飛快地遊過。
屠烈抬起手,去拉陸珠脖子上纏著的布。
陸珠沒有動,屠烈一圈一圈地拉鬆了一點,然後看到了黑線的針腳,手指都有一些顫抖。
他的呼吸更急一些,眼睛全都紅了,他看著陸珠,問她“你不知道疼嗎”
“上次你被我拖拽,你也沒有表現出疼痛。”
“你沒有痛覺。”屠烈說“人族怎麼可能沒有痛覺”
陸珠沒說話,把布巾重新纏回去,查看屠烈肩膀上的傷。
屠烈依舊沒有碰籃子裡麵的食物,他抓住了陸珠的手腕,看著她說“我沒事的,這點傷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但是我的同伴她傷得很嚴重。”
屠烈看向角落裡麵躺著的,到現在還在昏死的女棕熊,他的語氣甚至是在乞求陸珠“你能不能救她”
屠烈很輕易地能夠感覺到陸珠的情緒變化,陸珠不喜歡他的同伴,屠烈昨天晚上就感覺到了。
今天陸珠說話也隻是針對他一個人,仿佛這間屋子裡根本不存在第三個人那樣。
陸珠表情沒什麼變化,連彈幕都看不出陸珠有什麼情緒變化,但是屠烈就是能感覺到因為他說的話,陸珠生氣了。
可是跟他一起來的獸人幾乎全軍覆沒,他們一個幼崽也沒能救下,還落到了這種境地。
如果屠烈不能夠回去會死在這裡就算了,可是那個女棕熊還沒死,屠烈必須設法救她。
屠烈看著陸珠,陸珠也看著他,兩個人無聲地對視著。
但是眼神當中沒有任何纏纏綿綿的意味,在彈幕都看出不對勁的時候,陸珠突然間伸手,直接把還卡在屠烈肩膀縫隙當中,那半截已經折斷的箭,給生生扯了出來。
這些箭矢的箭頭都是特製的,射出去的時候,倒刺全都裹在金屬的箭杆上。但是一旦紮入皮肉,想要將它,這些倒刺就全都會因為血肉摩擦的力度打開,不生生剜掉幾塊肉,是拔不出來的。
陸珠是硬扯出來的,屠烈痛苦的悶哼了一聲,鬆開了陸珠的手,按住了自己重新開始流血的肩膀。
陸珠卻抓住了屠烈的手腕,不讓他按住,甚至伸出手指,直接揪掉了他被帶出來的爛肉。
“呃”
屠烈痛苦地咬住牙,但沒有再躲避。陸珠任憑他肩膀上的血一直流,直到傷口旁邊青紫的顏色褪去一些,這才拿出一瓶營養液朝上倒。
“你能不能”
“我不救。”陸珠打斷屠烈說“我為什麼要救她”
營養液塗滿了傷口,竟然離奇地止住了血。
陸珠沾著血的手,卻突然從屠烈的肩膀,挪到了屠烈的脖子上麵,手指頭勾出了一根繩子,繩子上拴著獸牙。
不知道是什麼的,還挺長的,陸珠把獸牙抓在手裡,然後一用力,企圖直接把這繩子扯斷。
可是這繩子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格外的結實,陸珠扯了一下沒扯下來,把屠烈扯的朝前傾身。
陸珠繼續扯,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此刻彈幕都已經看出了她在生氣。
雖然彈幕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就生氣了,可是扯繩子的幅度太大,屠烈怕她把自己的傷口抻開,抓住了陸珠的手。
然後自己把繩子拽掉了。
陸珠從他手裡搶過了拴著獸牙的繩子,直接扔了。
“啪”一聲很輕的聲響,獸牙滾在了牢房角落。
屠烈看了一眼,陸珠湊近屠烈,直接跪在他的腿上,正好是屠烈受傷的那一條腿。
屠烈齜牙咧嘴地扶住了陸珠的腰。
陸珠竟然笑了,她笑著看向屠烈,問他“很滿意你家人給你找的交配對象嗎”
“把對象的獸牙掛在你的脖子上你已經答應跟她締結婚約了嗎”
屠烈表情有一些驚愕“你怎麼知道那獸牙”是女棕熊的。
而且陸珠為什麼會知道獸人族即將締結婚約的信物
“為什麼往你的脖子上亂掛東西”
陸珠盯著屠烈的眼睛問他“你要跟她交配嗎”
屠烈扶著陸珠,搖頭說“我沒有,我隻是戴著而已,是我母親讓我戴著。”
“你母親讓你戴那種惡心的東西,你就答應”
“還是你已經跟她交配過了”
屠烈聞言下意識地皺起了眉,“什麼惡心的東西獸人族締結婚姻的標誌,就是戴著彼此脫落的獸牙。”
“我問你,”陸珠的聲音一字一頓,有一種咄咄逼人的味道。
“你是不是已經跟她交配過了”
屠烈微微張開嘴,他覺得自己有點呼吸不暢,但是他深吸一口氣之後,還是搖頭道“沒有。”
“但是你同意了。”陸珠笑著說“你竟然同意了不過沒關係,她很快就死了。”
“你在說什麼你能救她的吧,她的傷不是很嚴重,沒有在致命的地方”
屠烈看著陸珠笑意消失的表情,看著她眼底的麻木和冰冷,意識到陸珠不會救他的同伴。
可是陸珠昨天晚上,明明為了救他們割開了自己的喉嚨。
屠烈不理解,他看著陸珠說“你不想救她為什麼”
“你昨天好不容易把我們救下來,為什麼又不肯救她了”
“因為你是我的。”
陸珠跪在屠烈的腿上,手扶著他的肩膀,用一種陳述事實的語氣,對屠烈宣誓占有權。
“你是我的。”陸珠說“你敢再在脖子上掛其他人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就不給你解蠱藥了。”
屠烈直接愣住了,不僅僅是他愣住,連彈幕都跟著一塊停滯了。
隻不過彈幕停滯了片刻,迅速地刷了起來
我為什麼覺得豬豬好霸氣啊。
哎可是她之前說不喜歡屠烈。
哈哈哈哈,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嗎我就說補償對象和改造對象就是天生一對。
這身高差,性格兩極的一對,我還有點期待。
好霸道嗚嗚嗚,屠烈竟然答應要跟彆人締結婚約,你是我們豬豬的懂
我靠突然切入感情線給我搞得有點懵。
可我為什麼覺得這不像感情啊
對啊豬豬那語氣就好像彆人搶了他的東西,她急著搶回來一樣。
屠烈短暫的愣神之後,正要張口說話,陸珠突然間張開雙臂抱住了他的脖子。
屠烈微張著嘴,他到嘴邊的話,包括他的呼吸一起都卡住了。
他跟陸珠之間,除了那一次在樹林當中,他誤以為陸珠喜歡他的身體,他抱過陸珠一次。
除此之外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親密,這四年多有的隻有憎恨和折磨。
這是陸珠第一次親近他,沒有任何的其他原因,不是要給他喂藥,也不是觀察他用藥之後的反應。
單純的親近。
陸珠雙臂抱住了屠烈的脖子,收得很緊,她甚至把自己的臉,貼在了屠烈的臉上。
直接對著屠烈的耳邊,又說了一句“你是我的。”
這句話像有什麼魔力一樣,伴著陸珠的呼吸,鑽進屠烈的耳朵裡。
讓屠烈這一瞬間根本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因為他的本能告訴他,陸珠說得是對的。
屠烈被陸珠抱著,他明明還撐著陸珠的身體,可是他感覺自己像失去了所有的骨頭。
他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離奇地變得軟綿綿,他失去了力氣,無法掙脫開陸珠這根本稱不上有力的懷抱。
屠烈的呼吸,心跳,思考,似乎在這一刻都停止了。
僅僅隻為了陸珠一個擁抱,一句話而停止。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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