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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淵眼神沉沉地,黑黝黝地望不見底,裡麵仿佛有個旋渦,吞吐著要將眼前人拉進深淵,完全地,毫無縫隙地。
沐曦辰知道他這樣的人不可能會莫名其妙地相信一個陌生人的投誠,所以也不著急,自顧自地收著棋盤,纖長白皙的手指靈活地卷起再伸直,撚起一粒粒棋子,極致的黑襯托著極致的白,惑人而不自知。
“你的目的”良久,楚墨淵才開口,隻是嗓音乾澀無比,又低沉暗啞,簡直像是生生從胸腔裡擠出來的一般。
“目的麼等殿下相信我有跟你們合作的實力再談吧,不過殿下可以放心,絕對無損於你們的大業。”沐曦辰淺笑嫣然,明明身處堪稱最底層的青樓楚館,明明身份是再卑賤不過的青樓妓子,但是他身上的那種自信和強大的氣場,卻讓人興不起一絲嘲諷或鄙夷的想法。
而與之相對的,就是他眼中純然的冷意,就像是寒冬臘月裡的冰湖,凝結著終年不化的冰川,刺骨的寒。
楚墨淵不期然對上這樣一雙極具存在感的鳳眸,配合他周身極為矛盾的氣質,一時之間竟然看呆了,絲毫沒有直直盯著人瞧不禮貌的自覺性,就像被蠱惑了一般,完全移不開視線。
直到手背再度碰上微燙的茶杯,才猛然回神,思及自己剛剛莫名其妙地出神,楚墨淵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接道,“你說的事情,本殿會好好考慮的,這是承諾賠付的兩萬兩銀票。”
說著,從懷裡掏出厚厚一疊銀票放在桌子上,起身就要離開,卻照舊是在門口聽到那人不緊不慢的聲音,“徐懷此人,殿下不如留著,可是大有用處呢,若是不明白,也可與二殿下商量一番,想來,他會懂的。”
“誰誰不懂了這種事本殿下當然知道”楚墨淵黑著臉轉身,張口就想反駁,但是對上那人清清冷冷又略帶嘲諷的眼,最終卻什麼都沒說,冷哼一聲轉身就走,把門摔得震天響。
沐曦辰看著那搖搖晃晃地木質門框,好笑又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人怎麼那麼禁不起逗呢
熟不知,他越是這樣,就越讓人想欺負呢
啊,對了,這門,可也得讓那家夥賠,不然次次摔門,光修門可也是筆不小的開支呢。
沐曦辰隨意將腳邊的銀票拂開,沒有再看一眼。
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本以為這人光是查實徐江的事,就需要不少日子了,另外肯定還要私下裡調查一番他的真實身份和來曆,可這人倒好,竟是日日定點來他這裡報道
一坐下,什麼話也不說,自顧自搬過棋盤就開始下,自己下上兩局,便會邀請他也來一局,縱然每次都被殺得片甲不留,卻反倒是越挫越勇,逗留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除了下棋,就是品茶,看著這人將他的好茶當白水喝,就莫名忍不住心中沸騰的殺意啊
但偏生這人臉皮極厚,要錢給錢趕卻不走,喝著喝著就開始天南地北地閒聊起來,大至外麵的江湖傳言,小至他們王府的最近發生的新鮮事,可謂是無所不談了。
沐曦辰知道這人是在套他的話,也並不在意,合作嘛,總歸要拿出足夠實力和誠意才能又合作的資本不是麼
楚墨淵這幾日裡,光是對沐曦辰的印象,就有了近乎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發現這人,無論是學識,眼界,談吐,可以說是絲毫不遜於宮裡那幾位大家,哪怕誇讚一句博古通今也毫不誇張。
而更令人驚奇的是他相當準確的消息來源,基本上無論多大多小的消息,他都能牢牢掌握並適當化為己用,更彆提對當下朝局和各大勢力之間形勢的準確判斷和精準剖析,若說是當個謀士,那都是貶低了他。
也許隻能用鬼才來形容了吧
可偏生就是這麼一個驚才絕豔的人,卻縮居在這麼個低俗淫亂的地方,承受著世人的嘲諷和鄙夷,光是這麼一想,旁人會用如何不屑又輕賤的語氣來形容這人,就讓他的心臟產生一股近乎燒灼般的疼痛。
“你為什麼不離開”終於,忍了半響,楚墨淵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縱然知道這有可能會戳中青年的傷心事。
沐曦辰緩慢地眨了眨眼,這是什麼神展開
剛剛明明在分析二皇子現有的優勢和劣勢,話題怎麼就突然轉到他身上了
然而當他對上男人那雙執拗的,卻暗含心疼的眸子,微微怔愣了一瞬,有些不自在地朝後靠了靠,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似乎是在考慮措辭。
兩人之間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一人死死盯著另一人,執著於那個答案,另一個卻在考慮是否說真話,以及若是說真話,又要坦白到什麼程度。
過了好一會,沐曦辰才輕笑了一聲,開口道,“在這兒的,又有幾個是心甘情願的呢總歸有那麼一二不願提及的過去,殿下何必糾結。”
“可是你明明”隨時可以離開的啊
楚墨淵動了動嘴唇,死死將最後那幾個字咽了下去,就憑這幾天的相處和認知,就足以讓他相信青年的能力,恐怕這什麼雪旖樓,也不過是他的勢力之一,但縱使是需要接收消息,換個彆的地方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