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壯碩的身影出現在軍營入口,他的身邊跟著一個隨從。
“什麼人”剌古衛兵橫眉舉刀,冷冷問道。
那隨從怒斥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連昊天將軍也敢攔著”
那衛兵麵色一僵,急忙收了兵器,道“小人該死,衝撞了將軍”
化名昊天的蒙堅,看了那衛兵一眼,隻見他麵色微微發紅,還有些不安。
“你做得沒錯,無論是誰入大營,都要仔細檢查。”蒙堅扔下一句話後,便帶著隨從,信步踏入了大營。
那衛兵鬆了一口氣,他轉過頭,看著蒙堅的背影發怔,這便是他們敬若神明的大將軍啊,果然不拘一格,令人敬仰。
蒙堅走回大帳,還未及入內,便有侍從來請“將軍,大王請您過主帳一敘。”
蒙堅看了他一樣,冷聲“現在”
那隨從肩頭顫了顫,低頭應是。
蒙堅麵色沉了兩分,但還是跟著隨從去了主帳。
主帳之中,燈火通明。
高雅唯美的琺琅酒器,端正擺在長案之上,剌古王正坐在案前,自斟自飲。
見蒙堅來了,剌古王露出笑容“昊天將軍,快來嘗嘗本王的新酒。”
他衣著華貴,氣度不凡,一應用度都十分講究。
蒙堅笑不及眼底,道“末將身為主帥,行軍之時,不已飲酒。大王的美意,末將心領了。”
剌古王訕笑一下,沒有做聲。
剌古王子博撒也坐在一旁,因他的耳朵致殘,就算在室內,他都戴著帽子。
他將目光投向蒙堅,道“昊天將軍,怎麼連父皇的麵子都不給”
蒙堅抬眸,與他對視一眼,博撒本來似笑非笑,被他盯上後,表情僵在臉上,心底頓時有些發顫。
蒙堅語氣冷了幾分“若是此時敵軍來犯,末將卻喝醉了,豈不是棄國家於不顧”
說罷,他又瞥了剌古王一眼“大王也要少飲些才是。”
剌古王悻然放下了酒杯。
他輕咳一聲,道“請將軍來,也是想問問大文那邊的情況。”他抬眸看向蒙堅,道“將軍今夜出去,可見到該見的人了”
蒙堅微微頷首“見到了。”他目光深邃“一切按照計劃進行。”
剌古王也點了點頭,道“如此,那便辛苦將軍了。”
蒙堅淡淡應聲,頓了頓,他又看向博撒,道“不過,為了保證計劃能順利進行,還是請殿下不要再擅自用兵了。”
博撒麵色一僵,麵有隱怒“我雖然叫過你幾次師父,但不代表你有資格訓斥我”
蒙堅麵無表情回應道“末將自然沒有資格訓斥殿下,但殿下之前那次出兵,確實極其不明智既沒有成功地打擊敵人,又沒能探出他們的虛實,反倒輸給他們,助長了他們的氣焰。”
博撒麵色更是難看。
原本整個剌古的軍隊,統一歸蒙堅調配,但剌古王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將一部分兵力劃給了博撒王子。
王子第一次領兵,便十分亢奮,想趁著大文主力不在,攻下武城來。
可誰知道,他們趕到武城的當天,恰好遇上了第一波抵達的主力軍隊。
博撒王子的計劃,才開始便流產了,隻能敗興而歸。
這本就是博撒極不願意提起之事,又被蒙堅擺到明麵上說,臉上自然有些掛不住“昊天,彆以為你有多了不起,你不也是”
“博撒”剌古王一聲怒喝,打斷了博撒“不得對昊天將軍無禮”
博撒麵容惱怒,但見他父皇不悅,便隻能生生將後半截話咽了下去。
剌古王幽幽道“博撒還小,未經世事,將軍莫要介懷。”
蒙堅勾起唇笑了笑“無妨。”
剌古王又道“天色不早了,將軍早些回去休息罷”
蒙堅行了個禮,轉身,便離開了主帳。
待蒙堅走後,博撒實在忍不住了,便對剌古王道“父王,為什麼您這樣縱容他他不過是我們剌古的一條狗”
剌古王收起方才那副儒雅閒適的樣子,繃著臉道“就算是狗,也是一條會要死人的狗。”
博撒眸色一驚。
剌古王看向博撒,道“在他幫我們掃平障礙之前,不要惹怒他,博撒。”
博撒抿了抿唇道“父王,但他現在也太無法無天了,連您都不放在眼裡而且他的身世”
剌古王微歎一聲,道“博撒,你要什麼時候才能懂事。”
頓了頓,剌古王道“父王早就知道,他是當年的瓦旦第一勇士蒙堅。”
博撒麵色一驚“父王知道”
當年,剌古王帶著王妃和博撒,從大文京城一路西行回國。
路上偶遇了重傷之下的蒙堅,剌古王對此人頗有印象,便吩咐醫者為他治傷,又將他偷偷帶回剌古來。
蒙堅傷好之後,便改名換姓,留在了剌古。
剌古王後來得知,瓦旦舉國上下都在通緝他,但依舊重新啟用了他。
剌古王眸色沉沉,低聲道“我們不能否認,他確實一把好用的刀他領兵的這些年,幫我們奪回了許多土地和牛羊,將北剌古打得幾乎沒有還手之力。”頓了頓,他看向博撒“這些事,換了彆人可做不到。”
博撒嘴角微繃,道“可是他越來越不滿足了,萬一有一天,他想要造反怎麼辦”
剌古王笑了笑,道“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他微微笑道“狗的命運,當然要掌握在主人的手裡。”
博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剌古王看著自己的兒子,忍不住有些憂心。
他對蒙堅有救命和知遇之恩,這些年來,雖然蒙堅權勢漸大,但對他還算敬重,也不太可能會恩將仇報。
但是以博撒的心性和能力,自然是鬥不過蒙堅的,未來,若是自己走了,博撒可怎麼辦
剌古王眸色加深,精光乍現,心中默默盤算起來。
這一夜格外漫長。
楊瀚躺在營帳之中躺著,身邊鼾聲如雷,他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無奈之下,他隻得披衣起床。
午夜寒風獵獵,他裹著衣袍,走出了營帳。
這北疆的夜色,與京城很是不同。
就連冬日,也有漫天星辰,深藍色的天空如一塊巨大的畫布,包容著一切。
他緩緩走到一個草垛旁,坐下來。
他拿出隨身的長劍,輕撫了一下劍柄,上麵還掛著一個歪歪扭扭的藍色劍穗。
那是多年之前,楊初初親手編了送他的。
而這柄長劍,也是蘇嬪找了能工巧匠,為他量身定製的。
出來的這一個月,他很少想宮裡的事。
但今夜不知怎的,他突然有些擔憂起深宮裡的母妃來。
他就這樣任性地跑出來,想必母妃已經急壞了吧就算她是個再要強的人,自己這樣恐怕也會讓她傷心。
父皇應該已經知道了,不然京城不會到處戒嚴,明裡暗裡尋找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年。
楊瀚手指輕撥劍穗,沉默地想著。
忽然,身後草垛微動,楊瀚立即警覺地站起身來“是誰出來”
草垛後麵,緩緩走出一個人影來。
四目相對,楊瀚的麵色,變幻莫測。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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