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的晌午,葉漓神清氣爽地伸著懶腰,倚著終於結實的門看著外麵的風景。
泥地裡挑水澆花的背影總讓人望而卻步,她抬起了手腕上結痂的傷口,深深歎了口氣。
不知為何,自從祠堂那件事發生之後,她似乎不想麵對事實的真相何如。
就像遠處的那張臉下,是否藏著一個認識的靈魂,是否當年自己為之咧嘴而笑,為之心急如焚,為之情不自禁的人。
原來凡間一遭,她竟然願意為身不由己的苦衷的理由動容,而不是化蝶為刃的親眼所見即為真相。
他真的是他嗎?
可若真是他,為何當年要以那樣殘忍的方式騙自己?或者,真的處心積慮和其他覬覦自己血脈的人一樣,為奪自身血脈早早埋伏在人間?
可是,在該能動手的時候卻三番五次地救了自己?
難道還要再像上次那樣將故事重演,精心設局為的是讓她自投羅網?
……
混亂的思緒在她腦海裡已紛亂如麻,但此刻,她卻告訴自己,不該被這些想法所牽引。
她該擔憂的,是那次劃向天際的像信號彈一樣的血脈之光吧……
可下一秒,她便苦笑出聲,“怕什麼?反正仙帝自有定奪,隻是等看自己千瘡百孔的眼睛實在是數不勝數啊!”
“小姐,阿庸最近越來越偷懶了,種的花都沒好幾朵像樣的,而且不但不像樣,還莫名其妙少了很多,難怪跑去主院忙活是怕被責罰吧。”
小環撥弄著阿庸束緊一半的花走來,向自家小姐遞去。
發黑的花蕊和軟皺的花瓣映入眼眸,葉漓明白了這丫頭話裡的‘不像樣’。
原來,前幾日沒了精氣神的主子連花也被沾染。
隻是,聽小環這麼一說,那便是種的花已經凋謝不少了。
如此無緣無故的情形讓人不免覺得蹊蹺,葉漓下意識攏緊雙指在花蕊上空繞圈施法。
……
“小姐……你在,乾什麼呀?”
小環看著一本正經的指尖對著花束劃拉一圈,而後被麵前的人一問話,立即僵在原處,和手裡的東西也一起無動於衷。
葉漓反應過來才知道,她的法術連通血脈早在仙界跳崖的時候就已自封的嚴嚴實實。
此時的尷尬隨著空氣的驟冷,愈發強烈……
越是尷尬的時候,越是要屏氣凝神,想儘一切可緩解的辦法。
這麼一想,她便接著比劃,隻是手勢改成了拂動四指,“淺聞花香。”
“哦……”
“可是,小姐直接湊上去聞不就好了?”
小環眨著圓溜溜的雙眼,一臉無辜地看著自家小姐,說著還嘗試對比演示了一遍,朝麵前的人出示‘是這樣沒錯’的表情。
葉漓猝不及防,尷尬的空氣已彌漫四周,快將她給淹沒了。
是啊……平日裡她何嘗不是這般省事?哪願如此彎彎繞繞。
如是,為了一時的麵子竟要圓上一個又一個的謊進而浪費時辰,想想真是有些虧了。
所以,以後……
得多看些話本學學人家如何天衣無縫地瞞天過海,省時既省力!
她收回那隻不太能上台麵的手,掩嘴咳嗽了幾聲,“你不知道,不知道主子試聞香味得優雅嗎?”
“沒見過。”
“……”
話鋒瞬時轉了一大圈,少女的未經世事讓人不得不懷疑當初的不怕殺戮,是否就是另一種新異的偽裝。
難道凡間的變化如此之大,大到整日去地府找殷羅的她其實才是真正孤陋寡聞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