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搖扇,高冠束發,一身墨青長袍能同時穿出慵懶飄逸與威嚴肅穆俱在的,三界之大僅有一人,鬼王殷羅。
阿庸隻見過一麵,也能認得。
那人見之已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手上卻依舊不鬆開高舉半空的脖頸,但適才的囂張已收斂不少,“鬼王?你不在你陰曹地府好好待著,跑出來做什麼?擅離職守,可是要被天懲的!”
殷羅甩開扇子,卻不扇動,“誰說本王擅離職守的?我隻是例行辦事經過此地之時路見不平,為我家南瑤殺殺幾個魔除除害什麼的罷了,如今這世道降妖除魔平民百姓都能主動請纓,更何況,我這主管三界魂魄無所不能的鬼王呢?”
阿庸欲開口詢問阿漓是否安然無恙,話到嘴邊卻意識到,眼前這人,連魔尊都要畏懼三分,而且……對阿漓……想必在陣外的魔尊還未趕到吧……
阿漓,應是無礙的。
殷羅餘光瞥了他一眼,嘴角微揚,看都不看那魔頭,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走吧,擅離職守的時間,我可是要留給我家南瑤的。”
說著,隻見他合起扇子,朝對麵的兩人一點,那縛住脖頸的手便如被刀劈下般,直直斷開而來。
失去提撐的力量,阿庸一下子墜在地上,脖頸上的一隻手也隨之砸在地上,指尖還在掙紮抽動著。
“你!我的手……啊……嘶……我的手!”
那人望著自己殘缺的手臂還被封住不止的血流,全身顫抖不已,無力地垂坐在地,眼睛一直停留在那隻已斷的腿上,仿佛勾起了殘肢的回憶一般眼裡隻剩呆滯。
“抱歉,你不肯配合,若我家南瑤有法力,也會這樣直接的,嘖!誰讓你這隻手喜歡下毒呢?刺眼得很。”
未等阿庸見識到他的心狠手辣,殷羅手中扇子不見之時,三人已重回竹屋內。
“阿庸!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騙我!”
阿庸睜眼開來,葉漓一掌便朝他胸口拍去,而他卻抓住了纖細的指尖,試圖再三確認,眼前的女子尚在。
“你沒事就好!阿漓,你沒事就好……若你有事,我該怎麼活下去?”
脖頸上傳來隱忍的環繞,力道不敢加重又不敢太過放開,葉漓的眼眶瞬時濕潤,她像安撫小孩一樣,也學著他的溫柔,輕輕拍合他的肩膀。
“我當然沒事,我可是比你想象中還要無所不能的人。”
從阿庸推開她以身犯險之時,她的心已完完全全地融合另一顆心臟的跳動。
凡人之軀,或許對抗仙妖魔怪,無異於螳臂當車,白白喪命。
可就是有這麼一個人,很傻地信守了諾言,隻要儘他所能,他永遠都是那個為她張開羽翼的人。
似乎此刻,葉漓才覺得,凡間一遭,竟來得讓她心口又重生血肉,軟化了傷痕。
是重新生長,而不是以另愛撫平,是真真正正,從掉落了結痂,到長出蘊含鮮血的嫩肉……
“我的手!南瑤!你不得好死!我失去一條腿如今又沒了手,都是因為你,你還我,還給我!”
二人的溫馨由地上撲騰捶地的魔頭結束。
不等他掙紮欲起,老頭氣得施了法將人困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