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庸扶著葉漓,兩人依偎著彼此,一步,一步地拖著如灌了鉛的雙腿,向前邁去。
不知道走了多少步,葉漓隻知道,從踏出門檻的那一刻起,入眼整個葉宅,枯草或盛花焦萎殘敗,斷牆陷著頭首分離還滲著血的屍體,衣料布條全都浸在一片鮮紅之中……
這裡的一磚一瓦,怎叫人,還能識清是那座充斥歡聲笑語的葉宅?
她強忍著淚水從眼眶奔湧而出,握成拳頭的指尖也掐摁著以痛提醒自己,不至於讓自己昏厥過去。
阿庸支撐住她搖曳的身軀,自己也何嘗不是滿眼淚花,無聲哽咽。
他心痛如刀絞,當穿過一扇又一扇地拱門,那些聲音就像棒槌一樣將昔日的記憶砸入他的腦海。
“阿庸,娶了咱們如花似玉的小姐,你是踩了狗屎運吧!行吧,我就勉強接受你這位姑爺了!但記得,苟富貴勿相忘啊!否則,吃老子一拳,哈哈!”
“你這小子,我早就看你不耐煩了,一副高高在上的貴公子模樣,還以為自己真是哪家落難的公子了,怎麼,不比一場?”
……
剛入宅時,一個個臉上橫肉四溢,抹著鼻頭隻用斜眼打量,瞧不上他深得元媽寵愛的下人們,最終勉勉強強也處成了兄弟。
阿庸儘量不抬起頭,隻是看著能縮短距離的地麵。
因為,隻要他眸光掠過熟悉的牆麵,待著打理的盆景,還留著一把高聳搭住屋簷瓦片的木梯……
他就仿佛看到,那些堆著褶皺的笑臉都成為了哭訴的對象……
他們也在跟著他一起,看著和曾經的自己產生分割……
葉漓堅韌地抹掉淚水,捂著心口踉蹌著加快了步伐。
她早該想到的,那失效的符咒會意味著什麼……
她是不是太過於信任殷羅的無所不能了?她真該死!
很快,二人齊步奔向做法的場地。
滿目瘡痍,血流成河的場麵再現,葉漓踏著血水心口揪作一團。
但她顧不及悲憤,任由淨白的裙擺染滿了鮮紅,和阿庸分開擁簇的身子,兩兩視線一路探尋。
直至,看到一處拐角的石階上的兩具身影,她怔愣在了原地。
“小環……”
阿庸扒開交疊屍首時,循著她失魂落魄的咆哮望去,失穩地緩緩正起脊骨。
披頭散發的男子癱坐在地,無神的目光下,他掌心源源不斷輸出的真氣,一直對著懷裡緊緊抱住的少女的心口。
可少女除了半盍眼眸在抽搐著身骨,嘴角溢滿的鮮血,像止不住的泉口順衣淌在皮膚上,根本沒有其他回應。
葉漓雙眼死死盯住那氣息奄奄的少女,即使奔跑間被地上的屍體絆倒,她也要爬過去。
撐起了,又撲倒,她的膝蓋被磨破了皮,也連跪帶爬地爬向臉色沒了生氣的少女。
“小,小姐……”
“丫頭!丫頭你怎麼了?你不能嚇我……”葉漓顫著指尖抹去她嘴角滲出的血跡,隻想讓那個活蹦亂跳的丫頭恢複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