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庭川從手術室裡推出來已經十個多小時了，一心尋死的一小隻麵無表情地依舊縮在厲庭川床頭的櫃子旁，沒有一句話，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
心急如焚的王楚安單膝跪在一小隻麵前，他紅著眼眶心疼道，“可兒，你彆這個樣子。安哥哥知道你心裡難受，你喊出來，哭出來，發泄出來好不好？你看我們三個誰不順眼，你發泄出來。我，宋岩，李濤我們三個你隨便打，隨便咬好不好？安哥哥求你發泄出來行不行？你這個樣子太嚇人了。安哥哥害怕，是真的害怕。”
一小隻依舊麵無表情地沒有作聲，王楚安攥過一小隻冰冷的小手放在了他的胸口處，“我們不急，不能急，你知不知道？現在醫學這麼發達，肯定有辦法讓你川哥哥蘇醒的，是不是？你不要多想，不要走死胡同，你得想開，知不知道……”
王楚安之所以這麼說，他是害怕，害怕可兒的重度抑鬱愈加嚴重了。
王楚安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可一心尋死的一小隻就像沒有思想的木頭人毫無回應。她隻是麵無表情地默默盯著眼前地板的某個點。
“哎！你是準備要急死安哥哥是嗎？你怎麼就這麼強呢？你真是強種啊，安哥哥怕了，怕了行不行？”王楚安半跪在一小隻身旁，急得不住捶打著硬邦邦的地板。
一旁的宋岩和李濤來回在病房裡踱步，不時看向那執拗的小小一隻，兩人急得大汗淋漓。
王楚安轉身走出了病房門，他如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不說，不笑，不哭，不鬨，一動不動地窩在角落裡，這可如何是好啊？這不是厭世嗎？這真要有個好歹，可怎麼得了啊？這不是要我的老命嗎？”
王楚安忽然靈機一現，“周寒辰？對，給周寒辰打電話，讓他開導可兒。他是她哥，好歹朝夕相處了20年，讓他勸，他肯定有辦法能勸導這固執的一小隻。”
王楚安急不可耐地撥通了遠在西班牙的周寒辰的電話。
“王老師？厲總司令那邊怎麼樣了？還好嗎？”周寒辰沒有過多寒暄，而是直奔主題。像他這種一向禮數周全之人，他很少這麼毫不顧忌的單刀直入。
“我師弟……我師弟他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王楚安一臉落寞。
“什麼？怎麼會這樣呢？不是有最權威的醫療團隊嗎？”周寒辰在電話那頭嗓音沙啞，他不可置信。
“可是依然隻撿回了一條命。醫生說蘇醒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除非……除非有奇跡發生。”王楚安鼻尖一酸，在眼眶裡打轉的眼淚撲簌簌淌了下來。
周寒辰不再說話，兩人在電話裡再也沒有一句對話。
半晌，王楚安才抹乾眼淚，他低言道，“你勸勸可兒吧，我怕她想不開，她已經十多個小時不說不笑，不哭不鬨了。她一動不動地縮在病床邊，像一個沒有血肉的木頭人，像行屍走肉，讓吃飯也吃飯，讓喝水也喝水，但就是不說一句話，我……我真怕她想不開呀。”
原本抹乾眼淚的臉頰上，此時再一次淚水橫流起來。
周寒辰聽到這裡驚得眸色一變，他聲音顫栗，“你把電話開免提，讓我和可兒通話。”
王楚安拿著手機就往病房走，“可兒，你哥的電話。”
一小隻聽到是周寒辰的電話時，她才眼眸微動。但也隻是輕輕微動了一下而已。
“寶寶？想哥了沒有？”周寒辰嗓音極具溫柔。
但回應他的是一聲不吭。
“哎？怎麼不說話呢？寶寶不說話，那就是默認想哥了對不對？哥臉皮厚，哥就這麼想了，好不好？”周寒辰極力討好著。
一小隻依舊麵無表情的不作聲。
“寶寶？能答應哥一聲嗎？哥想哥的寶寶了，哥想聽聽我家寶寶的聲音，好不好？寶寶一聲不吭的，哥不放心啊。”周寒辰屏著呼吸，仔細傾聽電話裡的聲音。
電話那頭依然默不作聲。
周寒辰繃不住了，他哽咽道，“寶寶？你彆嚇哥，好不好？哥知道你心裡難受，哥知道。哥求你，就求你說一句話好不好？你哪怕就哼一聲呢，好不好？哥求你了，行嗎？”
一小隻眼眸再次微動，但依然沒說一個字。
“寶寶我是哥啊，我是最愛你的哥啊，哥求你了，你不要不理哥好不好？你理一理哥，好不好？你和哥說句話好不好？就當哥求你了，行不行？你彆這樣一聲不吭，好不好？”周寒辰聲淚俱下。
可電話那頭的林可兒依舊如行屍走肉般一聲不吭。
“寶寶，彆讓哥著急行嗎？哥一著急就頭疼，寶寶也知道是不是？寶寶，你彆這樣，好不好？哥害怕，哥真的害怕……”
周寒辰話語未儘之時，一小隻驟然哭出了聲。
“哭出來好，哭出來好，想哭就哭，大聲哭……”周寒辰在電話那頭心疼的揪在了一起，撲簌簌的眼淚也一滴滴奪眶而出。
從嚎啕大哭到小聲哭泣再到輕聲啜泣，一小隻整整用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周寒辰就守在電話旁靜靜地陪伴著。
半晌，周寒辰才提議道，“寶寶，已經很晚了，寶寶是不是該睡覺了？聽話，不坐在地板上了，好不好？去沙發上睡一覺好嗎？”
一小隻雖沒有作聲，但還是聽話的走向沙發旁，隨後便帶著滿臉淚痕，緩緩躺在了沙發上。
“寒辰，可兒躺下了。”王楚安總算放下了心。
“好，躺下就好，躺下就好。”周寒辰此時像王楚安一樣總算鬆了口氣。
“寶寶，哥現在在去機場的路上，等寶寶一睡醒就能看見哥了。所以寶寶乖乖的閉上眼睛，好不好？”周寒辰輕聲商量著。
“小眼睛閉起來。閉起來沒有？哥唱寶寶最喜歡的童謠哄睡好不好？”周寒辰此時才嘴角勾笑著。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風吹，冷風吹。隻要有你陪……”男人天籟般的嗓音，唱著丫頭最喜歡的童謠，寂靜的冬夜裡此時隻能聽到男人那天籟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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