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之宮本來不叫炎之宮,而叫寒之宮。
這裡曾是王族在盛夏季節的避暑之地,可是不知從何時開始,後宮的一間宮殿中,地麵開始變熱,似乎宮殿的下麵生出了一個非常大的火爐,在炙烤著宮殿。
隨著宮殿的越來越熱,來這裡避暑的王公貴族越來越少,但也有個好處,就是冬天的時候,特彆暖和,即使穿著汗衫,卻依然會熱得汗流浹背。
先帝曾對這奇怪的現象找人為此宮卜過一卦,說此宮正好坐落在一片地火之上,剛建成時,這地火被壓製,還沒有成什麼氣候,後來隨著星象的轉移,地火漸烈,所以宮裡越來越熱。
故此宮殿的名字也被改作炎之宮。
宮裡的不少下人都安排去了彆處,宮殿中的空地也成了孩子們的玩耍之地。
姬天河就住在這座宮殿的一個角偏殿中。
霧嬰來找他時,看到他正在看書,見到霧嬰過來,放下了書,讓霧嬰坐下,自己進屋拿出了一盆火紅色的果實,招呼霧嬰過來吃,霧嬰吃了一個,差點吐了出來。
“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這般苦?”
姬天河見到霧嬰緊皺的眉頭,嗬嗬笑道:“這是宮裡的特產,叫做甘來果,要不是此地炎熱,這果子還難以生存,你仔細品品,吃到後來會有一種苦儘甘來的感覺,對於竅穴的培植頗有益處。”
霧嬰咂了咂嘴,果然,剛吃時的極苦過去後,舌底生津,逐漸品出一點甜絲絲的味道,等到果子吃完,這種甜味還留在嘴裡。
其實這果子就算真得難吃到底,能對竅穴有好處,霧嬰也會接著吃下去的,他吃完一個又吃了一個,第一個甘來果的苦接受了以後,剩下的再吃,已不覺得難以忍受了。
“您去請求大王不要打仗,大王就這麼拒絕了您?”霧嬰一邊吃一邊隨口問道。“不僅如此,他還擔心我會到處宣揚不利戰爭的話,所以把我留在這兒,等到戰爭的結束才能出去。”
“戰爭的結束?那,那豈不是……”
“戰爭哪有這麼容易結束的,他這是打算要關到我老死為止了。”
“那你何不逃出去?”
“為什麼要出去?”
霧嬰一怔,他倒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這話大有禪意,隻是霧嬰還不理解罷了,當年姬天河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曾問過類似的話:既然來了,又為什麼要走,既然要走,又為什麼要來。
“對我來說,在炎之宮的外麵和這裡麵沒有什麼分彆,人的自由,不在於身體能夠隨處可去,而在於思想沒有約束。這問題太深奧了,我其實也沒有太深究過,說了你也不明白……鐵匠李是怎麼死的?戰爭也沒有打到鐵甲城啊。”
霧嬰便將他走後,兩人如何加入軍隊,如何遭到偷襲,自己順著滄之江漂流,卻在無意中來到赤炎國,後來被嵇泓幽相害,又被無音寺的滄海和尚所救之事,全都說了出來。
中間說到委屈處便哭,哭完了又接著說,一直說了好半天,才說到和姬天河再次相見。
姬天河拿過他的手,仔細查探了一番,不禁又驚又喜。
“你的武人穴全被打開了,你這小小年紀,竟然到了如此境地,嗯,那鳳血培元丹和蛇膽血凝珠確實是相生相克,我當時沒有說明此事,差點害了你。”
“沒事,若非我食了蛇膽血凝珠,說不定早就死了。”
“這是你福緣深厚。嗯,是福緣深厚,這是命運,無法更改的事情,這事太玄了,除了老天誰又能明白?來,我帶你看個有趣的東西。”
言罷,他領著霧嬰來到地火最旺的那間宮殿。
這裡的溫度極高,此時雖是冬季,卻依然熱得厲害。
姬天河功力深厚,自然能夠抗拒這熱力,霧嬰從小便不怕熱,此時更不覺得什麼。
隻是這裡的溫度,不免讓他想起了小時候在鐵匠李打鐵爐子旁邊的情景,心中升起淡淡的感傷。
原本放在大殿裡的木質桌椅全都被搬走,以防止太熱引發火災。
在大殿的中間,卻放了一個比人還高的大鐵爐。
大鐵爐被地火烘焙得發燙,霧嬰感到奇怪,難道姬天河在這裡打鐵嗎?否則準備這個爐子乾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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