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曾想過,那些對我好的人,他們的願望,我都儘力去滿足,以報答他們的恩情,可是……”
說到這裡,他聲音哽咽,他想起了鐵匠李,這個打了一輩子鐵的漢子,所有的願望,無非是多掙點錢,過上好的日子,但卻死了。
曾經有人說過,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是生命對於人生的多麼大的諷刺啊。
如果可以選擇,霧嬰寧願鐵匠李活著,和他一起住在鐵甲城的賤民區,而不是自己在煙霞城王宮中做著世子的伴讀。
百裡暮雲像是能夠猜到他的遭遇,出奇地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
霧嬰調整了一下情緒,接著說道:“那時候,我的願望就是他們的願望,他們想要掙錢過上好日子,我的願望也是掙錢過上好日子。當然,現在都無所謂了。我想說的是,你可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你世子的身份,羨慕而不可得,因此產生嫉妒,而你卻不知自重,埋怨世子身份給你帶來的麻煩,我想原來彆人羨慕你,而你卻又羨慕彆人的自由自在,可見世子和百姓,也沒有什麼區彆。”
百裡暮雲盯著他看了一會,像看個陌生人:
“你這話說的老氣橫秋,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竟然有這麼多感觸。”
“也有幾句話是書上寫的,我隻是背了下來罷了,這些話我覺得對的,便容易記下來。”霧隱撓著頭說道。
兩人邊說邊走,很快來到了上晚課的地方,百裡卓絕已經在那裡等著他們了。
蠻夷國大王赫連珠峰和他的兒子赫連辰光一直待在煙霞城王宮內,除了頭一日舉行了大宴之外,其他的日子都是百裡山河和他單獨相處,也不知二人在商量什麼。
晚上宮門封閉,沒有大王的特許,誰都不能出宮,這裡可不像鐵甲城城西那般自由,霧嬰雖然想見姬天河,可是晚上出不了宮,隻能作罷。
翌日傍晚,霧嬰又來找姬天河。
“百裡氏和軒轅氏在五百多年前,隻是兩個部落。那時候,天下這麼大,兩個部落無論在哪裡,都不會產生衝突,而且相親相愛,隻有一條規矩,你猜猜看,是什麼規矩?”姬天河問他。“難道是不準打架的規矩嗎?”
“是不準通婚的規矩。”姬天河搖了搖頭說道。
“這是為什麼?那時候又沒有仇恨,大家不是相親相愛嗎?”
“他們兩個部落可以娶其他部落的人,但是這兩個部落的人是嚴禁通婚的,因為這兩個部落和其他所有的部落的人都不同,他們能憑空生火,火在他們那個時代是一種很神秘的事情,所以這兩個部落在其他部落中,是神一般的存在,兩個部落,都有一個大祭司,他們都說這兩個部落的人不能通婚,否則生下的孩子就會被體內的火焚燒而死。孩子,你沒有死,隻是個罕見例外。”姬天河頗為感慨。
霧嬰想起滄海和尚說過的,自己的父親是百裡氏的百裡破曉,母親是軒轅氏的軒轅輕舞,後來改名為玄月輕舞,名字可以更改,體內的軒轅之血卻改不了,怪不得自己在控製不住情緒時,就會被點燃,原來如此!
“既然如此,我爹為何還要和娘在一起,生下了我呢?難道他們不知道這些事嗎?”
“那大祭司說過的話,逐漸被人遺忘,後來兩家還是有一對人,就像你父親母親那樣,在一起,生下了一個孩子,可是這個孩子真如大祭司的預言那樣,孩子在四五歲的時候,自己忽然燃燒起來,最後被大火焚燒致死。兩人心痛之下,雙雙自儘。由於他們兩人在自己部落裡的地位都不低,兩個部落都派出了人,指責是對方的責任,是對方的人先勾引自己的人,所以才導致這場悲劇的發生,兩個部落的關係由此生出嫌隙。”姬天河娓娓道來,那些塵封的往事好像就發生在不久之前。
姬天河看著霧嬰,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嫌隙的意思,接著說道:“他們兩個部落不斷兼並其他的部落,逐漸成為大地上最大的兩個部落,最有勢力的兩個姓氏,所有被他們吞並的小部落,都成為他們的奴隸,那時候,除了百裡氏和軒轅氏以外,其他的人都過得很苦,就像牲畜一般。”
姬天河的眼睛變得空洞,似乎看到了那些發生在這片大地上的慘事:吞並,屠殺,奴役,造反和壓製……
霧嬰忍不住問道:“後來呢?”
“後來兩家擁有的土地越來越大,終於在兩家接壤的地方,產生了衝突,百裡氏和軒轅氏進行了一場又一場的戰爭,當時他們兩家都在滄之江的東麵,百裡氏不敵軒轅氏之後,帶著部落渡過滄之江,軒轅氏想要追擊,卻被百裡氏在江畔的伏兵打得大敗,軒轅氏隻好退回江東,憑江扼守,百裡氏倒也不敢輕易渡江回來,但滄之江以西的地方,逐漸成為百裡氏的捕獵場。”
霧嬰靜靜地聽著,想象著先人們為了爭奪土地,女人,奴隸,資源而進行的一場又一場的戰爭,才成就了今日的赤炎國和青離國佇立在大地之上。
“後來的人已經沒有幾人能記得當年大祭司的話,都認為兩族人互不通婚,就是因為兩國的仇恨,其實並非如此。”
霧嬰點了點頭,心道,應該就是這樣,否則父親母親明知生下我會被燒死,那麼他們的相戀雖然不對,生下自己就是罪惡了。
“那蠻夷國又是怎麼回事?百裡氏為什麼沒有將他們消滅?”霧隱想起蠻夷國的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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