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後的叱問,霧嬰轉過頭來,看到王後衣服上的鳳紋圖案,認出她的身份,這才醒悟自己闖了大禍,衝撞皇後,那可是重罪!
他又看了那名宮女一眼,叩頭道:“回王後,我是部落聯盟的副將霧嬰,到這裡來是為了……是為了找一個人。”
王後聽說他是部落聯盟的副將,更是感到奇怪。
“來找人?來找誰?又怎麼找到後宮裡來了?”
霧嬰看著那名宮女,忽然語出驚人——
“娘,你……你是不是我娘?”
這下所有的人都望向那名宮女,王後來回看了兩人幾次,臉上浮現出恍然之色,似乎她看出這兩人相貌上的相似之處。
“輕舞,這是怎麼回事?”
聽到“輕舞”二字,霧嬰心中劇震!這名宮女果然就是玄月輕舞,是娘——她原來沒死!
玄月輕舞在王後身前跪了下來,拚命磕頭。
“王後,我已經十幾年沒有出宮了,怎麼會有一個兒子?”
“原來不是你的兒子,嘿嘿,我本想著如果是你的兒子,我看在你的份上,還會饒他一命,如今既然不是,給我將這冒犯後宮之人,拉下去,砍了!”王後厲聲道。
玄月輕舞忽然撲倒在王後腳下哭喊:“王後,不要!不要殺……”
“哼!不是你的兒子,你求情做什麼?”
玄月輕舞難以回答,她緩緩扭過頭去,看向這名少年,淚水早已如決堤的洪水!
“你……你當真是我的兒子?我,我的兒子,應該在鐵甲城中才對,怎麼會來到這裡?”
霧嬰很想衝過去抱住她,隻是在王後麵前不能如此無禮,他強抑住心中的激動,雙手已經快把地上的石磚給捏碎了!
“我娘名叫玄月輕舞,我爹……已經死了,我,我不知道你還活著。”
玄月輕舞再也忍不住傷心,一把將霧嬰摟在懷裡,放聲大哭:“你真是我的孩子!我這麼多年一直在想你,想你是不是還活著?想你會過得怎麼樣?娘……不配做你娘!娘把你扔在鐵甲城,實在是迫不得已,希望你能夠原諒你娘……”
“娘……”霧嬰喉頭哽咽,說不出彆的話,隻感覺到滾燙的淚水打濕了自己的肩頭。
玄月輕舞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她放開霧嬰,對著王後連連磕頭,額頭都磕破濺血!
“王後,他果然是我的兒子,我原先不知……求求你,求求你放過他!如果非要殺衝撞王後之人,就讓我來代兒子認罪吧,王後!”
王後歎了口氣道:“又不是你衝撞了我,你何罪之有啊?你是她的兒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霧嬰。”
玄月輕舞聽了霧嬰二字,全身顫抖,又嗚咽起來。
她想起了被青離國士兵追殺的那天淩晨,正是一個大霧天,若非如此,她也不能將孩子丟下而不被發覺。
也就是在那一天,百裡破曉,為了保護她而被士兵殺死……
“你今年多大了?”王後問。
“到了今年秋天,我就正好十八歲了。”
淚水模糊了玄月輕舞的視線,仿佛她的整個人生都被籠罩在濃濃的大霧中……
十八年前的往事又浮現在眼前。
那是在安定十年的九月。
百裡破曉帶著她靠著朋友的幫助渡過了滄之江,從赤炎國來到青離國,彼時的玄月輕舞已經身懷六甲,他們的現在的願望,隻是找個地方安安穩穩地住下來,有了孩子,兩人可以像普通的平民那樣生活下去。
有了相愛的彼此,何處不是樂土?
然而,就連這最基本的要求都得不到滿足,昔日的王公貴子,昔日的王爺之女,還是逃不過被青離國人發現百裡破曉身份的命運,她至今不知道他們之所以受到追殺,全都是當時妒火焚燒了理智的百裡滄海暗中所為。
她以為一切都隻不過是命運的安排罷了。
兩人在打打逃逃的路上,孩子出生了!
這真是讓他倆感到又悲又喜的事,悲的是他們現在被人追殺,自保都成問題,怎麼能保護得了孩子,喜的是,在他們臨死之前,終於有了他們二人的孩子,無論將來怎樣,他們有過了孩子,這就足夠了。
可是,孩子是無辜的啊!
可是追殺他們的那群如狼似虎的青離軍,怎會有什麼憐憫?他們跟在這對窮途末路的小夫妻之後,如附骨之蛆,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