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蓋頭下,哪裡還有道士那張如世間皎月一般的臉。
慘白眼珠的不見瞳孔,蒼白的麵龐布滿凸起黑鱗紋,唇瓣殷紅,分了叉的長舌在空中輕輕抖動著。
“蔣公子?”
尤念檀從地上緩緩爬起,理了理自己衣擺站直了身子,麵上沉沉,“九冥兄在何處?”
“蔣公子?”紅蓋頭下,那布滿黑色蛇鱗的麵龐緩緩融化變換,那雙柳葉眸一彎,聲音清冽,“尤公子為何喚我蔣公子?”
“你到底是誰。”尤念檀氣的胸膛起伏,麵露癲狂之態,“你到底是誰?!”
紅蓋頭之下那乾淨漂亮的麵容又迅速融化變換,尤念檀的臉出現在紅蓋頭之下。
與尤念檀此刻的麵容相同,那張臉上的神情亦是帶著慌亂和癲狂之態問著話“我到底是誰?我到底是誰?”
“彆在這裡作怪!”尤念檀麵上忽然布滿黑紅網狀裂痕,其中血液流動不止,瞧著就像麵容皸裂,他粗粗喘著氣,捂著左胸口,又上前幾步跪倒在謝意麵前,“痛,痛,九冥兄,你救救念檀,好不好?”
紅蓋頭下那人臉又融化,他抬手伸向尤念檀的臉龐,變成了尤知縣的模樣“兒啊,你彆痛了,你痛爹心中疼啊。”
“行了,阿霽。”
朱櫻紅唇張合,紅蓋頭下的麵容融化,又變成謝意淡漠的麵龐。
一條黑蛇從謝意道袍開襟處緩緩鑽出,慢慢繞上謝意脖頸,靠著謝意頸側,一雙青眼直勾勾的盯著跪在謝意身前的尤念檀。
“你們倆耍我?!”尤念檀伸手便要掐住謝意大腿,被一道黑色霧刃重重打開,“嘶啊!”
那霧刃震得尤念檀手臂麻痹生疼,他不禁痛苦呻吟一聲。
嘶~
青眼黑龍蛇用頭蹭了蹭謝意,怕他因為自己對尤念檀動手之事生氣,討好意味十足。
“喜凝!”尤念檀高呼一聲,身周花香帶著尤念檀身上的人息四起,味道濃得叫人頭昏。
榻上那新娘子卻一動不動,躺在榻上安安靜靜,如真睡著了一般。
“喜凝?”尤念檀語氣中有些不可思議,捂著自己左手咬牙靠近床邊,隻見榻上那女子墨眉緊閉,額角布滿汗珠,渾身輕輕抖動,似被夢魘住。
黑龍蛇尾一甩,利刃朝榻上那女子麵龐襲去,女子麵龐瞬間若瓷片碎裂脫落,露出了她自己本來容顏。
黑龍蛇滿意了,趴在謝意肩膀上不動了。
“你還給我,你還給我!”尤念檀渾身顫抖著,麵上驚恐的盯著榻上恢複了自己麵容的新婦,再轉臉看向謝意時,那雙水眸幾乎要從眼眶中瞪出,“你把喜凝還給我!”
“這是什麼?”謝意沒有理會那發了狂的尤念檀的瘋言,而是低頭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黑紅血網,“這血網之法,就是你口中那喜凝教給你的?”
“為什麼選他不選我?”尤念檀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跪倒在榻前,額頭靠在榻邊,“他是妖啊,謝九冥,他是妖啊”
“你的喜凝不也是妖麼?”謝意輕笑一聲,感覺到身上的黑紅血網試圖刺入自己的皮膚,“這妖法倒真是稀奇,我從沒見過。”
“你若不來,我和喜凝本可以好好的。”尤念檀伸手拉住了榻上新娘的手,牽過咬破了她的食指尖,“我找了你十餘年,十餘年你都不出現!為什麼我與喜凝要成親了,你便出現了?你是有意的,你就是不希望我過得好!”
“我竟這麼壞麼。”謝意脖頸被那血網遍布,緊的他抬了一下頭,彎著柳葉眸笑道,“尤公子這話說的好笑,難不成今日我是來劫親的麼?尤公子邀請我來給令夫人瞧病,我好心前來,如今我卻被尤公子捆在這凳子上,這難道就是尤府的待客之道?”
“你本該就是我的。”尤念檀又唇瓣上染了黑血,轉過頭來盯著謝意吼道,“我本該死在十四那年,是你自己要救我!”
“你救了我一命,卻拋下我不管不顧,叫我含茶茹毒尋你十餘年,等我好不容易放下了,你又帶著你的新歡來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