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李蓮花和許肆停留的第三天傍晚,他們也沒能看見師父的蹤影。
李蓮花有些擔心會被強製遣返,好在一夜過半心底也沒出現跟之前一樣催促之感。
他暫時放心了。雖不知道回去的前提機製是何,但他希望能在這裡稍稍待久一點,再久一點。
最起碼讓他見到師父,他還欠他一壺溫酒。
漆木山是在第四日清晨風風火火趕到的,沒遞拜帖,無需通傳,直接推門直奔正堂。
門房下人都認識他,家主的至交好友,無一人敢攔,也不必攔著。
“李兄,李兄,漆老頭我來了!”
漆木山人未至,聲先到,隔著長廊老遠就笑嗬嗬的跟李家主打招呼。
半扇陰影雕琢廊下,那人自暗處走來,腳步邁的很大,白色的絹布蕩出一個不羈的弧度。
腰間的一抹檀紅酒葫蘆在白衣淺灰色暗紋下分外顯眼。再往上是蓄留的短須,同他發絲顏色一樣,大都是黑的,隻有少許銀白摻雜其間。
聲洪如鐘,步伐沉穩有力,歲月為他添上幾條眼角細紋,笑起來慈眉善目,見之可親。
師父。
李蓮花氣息陡然慌亂了一瞬,但很快就隨著眼簾低垂遮蓋了那些如潮水般的思念。
“漆兄來的巧,我正準備給你介紹我新交的兩位友人。”李家主許久不見漆木山,乍一相見,眼眶微紅似有熱淚閃爍其中。
差一點,老友就要過來給他收屍了。
他用力握住漆木山的掌心,拍了拍他的臂膀,一切儘在不言中。而後一邊招呼下人備上好酒,一邊引眾人入座。
李蓮花和許肆是在晨起收到李家主遞來的消息,漆前輩今日一早便能趕到。
這幾日李蓮花心心念念的就是想再見一見師父,如今即將再見師父,連忙又重新將自己打理了一遍,並為自己束上發冠。
長發高高攏起,風流意氣恰似當年少時。
坐定之後漆木山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信上你也說的不詳細,一封托孤一封已無恙。
老頭我啊,嚇得手裡的酒都顧不上,連夜下山往這邊趕。”
漆木山摸摸掛在腰上的酒葫蘆,點點頭將它取下放在桌上,眼裡閃過精光,“你可得陪我一壺好酒!”
李家主放聲大笑“漆兄儘可放心,彆的不說酒肯定管夠。說來,”話音一頓,他為許肆和李蓮花斟酒,語氣透露些後怕“那日山匪衝進來,我,李宅家丁無力抵抗,幸得二位恰逢經過,果斷出手相助,救下了李家一百多人口。”
李蓮花溫文爾雅一笑,“應該的。”
許肆點頭對,應該的!
漆木山舉起酒杯一口悶,“我代李兄多謝二位。”
兩人也跟著飲儘,這回笑容裡多了一些靦腆局促。
手中酒杯轉動不停,李家主苦笑了聲“不瞞漆兄,此次匪禍或許,不是偶然。
若是尋常匪徒,我家院裡護衛也不至於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是奔著滅口來的。
漆木山當即瞪大雙眼,怒而拍桌,“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