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右院裡宮女不多,貼身伺候季安妮的丫鬟隻有兩名,花容和蝶兒。
此時季安妮和雲真所說的一切,都被門外的花容聽入耳中。
她手上還端著放了兩杯茶水的托盤,本意是想送茶,卻意外聽到了剛才那場對話。
雲真和寶貴妃的事情其實也不算秘密,但由於他們兩人之間一直清清白白,旁人也都沒說什麼閒話,隻把他們當成青梅竹馬的知交。
但現在,從雲真剛才的話裡,花容得知他將出宮,而且還會帶走寶貴妃——這無疑是項斷頭的大罪。更令花容在意的卻是,雲真為什麼會把這一切告訴昭姬?又為什麼問昭姬願不願意和他們一起走?而昭姬竟回答說什麼會自己找出妖怪,自己找出回去的辦法……
這一切,究竟意味著什麼?
難道昭姬和雲真之間,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找出什麼妖怪?昭姬又要回哪裡去?
花容在門外聽了好久,一直聽到季安妮的哭聲響起。對話在抽噎中無法繼續,花容害怕自己的身影被發現,轉身正想離開之時,卻突然看見一個人影站在身後,嚇得她兩手一抖,差點把茶杯打碎在地。
那人影不是彆人,正是偏右院中除了花容之外的第二名宮女——蝶兒。
想必蝶兒也在外麵站了很久,不僅聽到雲真的話,而且更看到花容偷聽。她見花容轉身以後,什麼反應都沒有,還是站在大概兩三步外的地方,像尊雕塑一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也不發出任何聲音,隻用那說不清是什麼眼神的目光直直地盯著花容。
那目光密不透風,就像一個袋子把花容罩入其中,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雖然剛剛那一瞬間花容嚇得不輕,但現在卻很快冷靜下來,默不作聲地低頭從蝶兒身邊走過。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目光交錯。
花容的眼中帶著驚慌、決絕和某種威懾,而蝶兒的眼中也充滿了堅持和決心。
花容以最快的速度,逃似地離開,匆忙的腳步帶著一陣小跑。
如果剛才擦身而過的瞬間蝶兒攔住她,也許她還沒有現在這麼慌亂。但正由於蝶兒什麼反應都沒有,甚至連叫都沒有叫出一聲,才讓人猜不透她到底想乾什麼。
走著走著,花容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的速度和方向都她自己的一樣——是什麼人追上來了。
回頭一看,隻見蝶兒緊緊跟在自己身後兩三步遠的地方。
花容頓時停下,扭頭瞪著蝶兒。
蝶兒也跟著停下,氣勢一點也不輸地回瞪著她。
兩人在目光的互殺較量之中,誰也占不了上風。
花容索性放棄,轉身又走。
誰知她隻要走一步,蝶兒就馬上跟一步。
她走得快,蝶兒也追得快;她走得慢,蝶兒也跟得慢;她停下來,蝶兒也跟著停下。
總之就是無論她走到哪裡,蝶兒都一步不落地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花容去茶室放好茶盤,心煩氣躁地用抹布擦了一下桌子。但無論她做什麼,蝶兒都站在身後盯著她。什麼話也沒有,什麼動作也沒有,就隻是盯著她而已。
「你到底想乾什麼?」花容簡直不堪忍受,扔下抹布,向蝶兒低吼。
但蝶兒還是沒有回答什麼,甚至連嘴唇都沒有翕動一下——根本沒有說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