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真……是你麼?真的是你麼?」季安妮向四周望了一圈,還是沒有看見雲真的影子,於是更加確定自己聽到的聲音隻是類似「心電感應」之類的道法。
「娘娘,這是以瑰石為媒的傳音術,瑰石上附著了一些我的靈力,你一定要好好保存。」
「嗯。」季安妮輕輕應了一聲,隔著衣服,緊緊握住心口的那塊瑰石,全身都被溫暖了。
「娘娘,你是不是受傷了?你身上傳來一股好重的血腥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瑰石不僅可以傳音,也可以把季安妮的情緒和身體狀況傳過去。
麵對雲真關切的詢問,季安妮隻是虛弱地搖了搖頭,輕輕地說「我不知道……我什麼也想不起來,我和水從妃去了一趟鎮妖祠,看見那裡有個上著巨鎖的房間,水從妃正想開鎖,我的身體便熱了起來,隨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雲真,你知道鎮妖祠的那個房間麼?」
既然雲真是國師,那麼他對皇宮之中的妖異傳說應該都有些研究才對。令季安妮失望的是,雲真並未直接告訴她答案,而是叮囑道「娘娘,你以後絕不能再去鎮妖祠了。」
「為什麼?」讓她不去鎮妖祠可以,但她一定要知道原因。
不然,總覺得雲真刻意對自己隱瞞著什麼。
「娘娘,你不要多問,一切等我回宮以後再說,我會慢慢告訴你。」
其實雲真早已猜出季安妮的狐妖身份,而鎮妖祠的那個房間中,封印的便是三年前狐妃被焚燒後留下的狐珠。
雲真不敢告訴季安妮真相,因為怕季安妮知道後無法承受這樣殘酷的現實。
如果現在告訴她,隻會令她陷入無邊的恐懼和緊張之中,至少等自己回宮陪在她身邊以後,再慢慢告訴她真相,這樣才能安慰她,鼓勵她。
「雲真,我……我到底是什麼?」就算雲真不說,季安妮自己也已猜出來了。
早在明皇子酒後變身的時候,她就對自己的身份產生過懷疑。當她隨水芙蓉兩次來到鎮妖祠,兩次都發生異變之後,她便更加清楚,昭姬絕非普通人類,而寄身昭姬體內的自己,也和昭姬一樣,體內流淌著什麼妖魔鬼怪的血液,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地發生異變。
季安妮問得如此直接,雲真一時語塞,不知該不該答。
遲遲等不到雲真回音的季安妮,忍不住又問了一遍「雲真,告訴我……我是妖怪麼?」
這次她問得更加明確,如果雲真還是一直沉默的話,那便是默認了她的猜測。
「娘娘,你不要亂想,一切等我回來以後再作商量好麼?」雲真聽出她聲音中的哽咽,自己心中也傳來陣陣絞痛。
「雲真,我……我有點害怕……」季安妮吸了吸鼻子,想哭但卻哭不出來。
深重的夜色將她籠罩,目所能及之處全是漆黑一片,看不見一絲光明。
在這樣的環境中,似乎連心都被染成了一團烏黑的煤球,沉沉地墜在胸腔之中。
「娘娘……」雲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為什麼此刻自己偏偏身在宮外,為什麼此刻自己偏偏無法抱緊她瘦弱的肩膀。
「雲真,我好累,我想睡了。你答應我,今晚進入我的夢中好不好……我想看看你……」
即使隻是夢境之中無法觸摸,無法感知的幻象,但我也想看看你。
用你為自己找到最後一絲希望的光明和堅強下去的勇氣。
一個人太孤單,沒有一個分擔秘密的人在身邊。而自己身邊偏偏包圍著太多謎團,不知道自己的過去,也不知道未來還會發生什麼,所以就更不知道現在應該如何應對。
想到這裡,季安妮頭越來越沉,體溫漸漸涼了下去。
季安妮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就像電視機突然切斷電源似的,什麼影像和聲音都隻在短短一瞬間全部消失,隻剩下一個非常安靜的世界和「啪」一聲變得漆黑的屏幕。
「娘娘!娘娘!……」雲真焦急的叫聲越來越弱,越來越遠,最後完全消失。
傳音術是通過瑰石直接傳到季安妮意識之中的,季安妮失去意識後,便不起作用了。
其實早在鎮妖祠季安妮變身為狐的那一刻,雲真便感覺到一股可怕的妖氣正籠罩在季安妮身上,但他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季安妮的意識便完全被妖狐控製,無法聽到他的呼喚。後來季安妮被水芙蓉砍了一劍後慢慢變回人形,卻因為深度昏迷而依舊感應不到雲真的聲音。隻有當季安妮被水芙蓉帶到清樂宮,身體稍微恢複之後,才終於聽見雲真的呼喚。
那夜季安妮的願望沒有實現,她的夢境之中沒有出現任何奇跡。
她實在太累,累得連做夢的資格都失去了。
後來水芙蓉回來,看見季安妮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還以為她出事了呢。慌慌張張地趕過去一探鼻息,發現她隻是昏睡過去,才長長地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