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康孝榮回到康府。自從康慶源取消婚約後,他便很少與父親講話。父子關係不和睦,整個府邸的氣氛都顯得有些凝重。康孝榮白天都在看守閒宮,直到夜深人靜才回來睡覺,第二天天不亮就又要離開。這種冷漠的態度仿佛是對父親專橫的一種控訴。明知道無濟於事,但仍然想用自己微不足道的方式進行反抗。
這天夜裡,康孝榮回到房間時已經滿身疲憊,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由於時間太晚,丫鬟們早已睡下了。所以他自己打了一盆水洗臉,剛剛洗完臉就聽見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什麼人!」警惕地扭頭一看,發現來人是他熟識的流光。
「這麼晚了,你來乾什麼?」康孝榮把手上的水擦乾淨,戒備地瞪著對方。
「其實我早就來了,但是你回來得太晚,所以我才隻能這麼晚出現。」流光笑著走進房間,隨意地坐下來。
康流兩家素來交好,關係深遠,所以流光從小就與康孝榮關係親密,進他房間就像進自己房間一樣。但是,自從康孝榮知道流光就是破壞他與天寧大婚的元凶,並且兩次三番想要殺害天寧後,兩人的關係便劍拔弩張起來。
「有什麼事就說吧,我太累了,想早點休息。」康孝榮捏了一下酸脹的鼻梁。
流光不急著說明來意,而是反客為主地提起桌上的茶壺,為自己和康孝榮斟了兩杯茶,然後舉起其中一杯邀請康孝榮坐在他對麵。
康孝榮本不歡迎他,但是礙於過去的情誼和康流兩家複雜的關係,表麵上依然不能過分怠慢。他蹙起眉頭,快步走到流光對麵,接過茶杯後重重地坐在椅子上,生硬地說「有話快說,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流光輕輕歎了一口氣,微笑著慢慢品茶。「真無情啊,我們以前明明是那麼要好的朋友。」
康孝榮冷哼一聲道「如果你真幫我當朋友,為什麼要破壞我的婚禮,為什麼要兩次三番地殺天寧?」
流光皺起眉頭,露出有些冤枉的表情答道「後來知道你真心愛她後,我不是答應你不再傷害她了麼?」
康孝榮痛苦地盯著流光說「你變了,以前的你不是這樣。」
「你才變了,以前的你意氣風發、英姿颯爽,迷倒了多少豆蔻少女。哪像現在這樣瞻前顧後、猶豫不決,變成受人擺布的棋子。如果當初天寧遇到的是現在的你,她才不會愛上你。」說著輕輕一笑,抬頭望著前方的虛空,仿佛正在回憶過去那段逝去的美好時光。
「人經曆了太多事,總是會變的。」康孝榮並不反駁,因為他也知道自己變了很多。
流光轉頭望著他說「我倒覺得是天寧改變了你。她令你變得更成熟,也令你變得更可悲……」
「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跟我談這些?」康孝榮生硬地截斷流光的話,毫不掩飾逐客之意。
「當然不是。」流光見康孝榮生氣了才緩緩道出此行的真實目的,「當初你與天寧大婚之日,是我一手策劃山鬼族暴亂,破壞了你們的好事。所以這次我特意來補償你們,隻要你幫我一個忙,我就可以讓你娶天寧。」
「讓我娶天寧?你可以說服我的父親麼?」康孝榮的逐客之意明顯減淡,變得萬分驚訝。
「方法你暫時不要過問,但是我說到做到。」流光笑得愈發高深莫測。
康孝榮的眉間越蹙越緊,如果是以前,他絕對信任流光;但是現在,已經嘗到被對方欺瞞的滋味後,便變得謹慎起來。他輕輕搖頭,移開視線說「我已經不再相信你了……」半分感慨半分歎息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中顯得莫名悲涼,仿佛是說給自己聽,讓自己的心不要再次被人左右。
「如果你現在拒絕我,可能你這輩子都娶不到天寧了。」流光依舊是那副悠悠然的表情,仿佛已將康孝榮看透。
「你真的有辦法讓我娶天寧?」果不其然,短暫的考慮後康孝榮再次追問。如此急迫的語氣,證明他已經動心了。
「你完全可以信任我。」流光笑了笑。但是依然不解釋到底將用什麼方法令康孝榮娶到天寧。
康孝榮盯著他看了半天,「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幫我殺了總府安誠煥。」說著又輕輕呷了一口茶,一點也不覺得剛才說了一件多麼可怕的事。
康孝榮倒抽一口涼氣,放在桌上的手猛地抖了一下,連帶著桌上的茶杯也陡然一晃,溢出幾滴水來。
「你說什麼?」不敢置信,因為剛才那句話的內容完全無法與流光平靜的表情聯係起來。
「這次天降大雨,皇宮中垮塌了不少建築,如果追究起來,全是安誠煥的責任。我聽說花容已經聯合了內務府刑司郎中,掌握了一批安誠煥貪贓枉法、收受賄賂的罪證。如今大雨已停,他們下一步大概就要彈劾安誠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