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楚鸞還是一夜未眠。
這些年她儘量避免有關衛離的一切,因此對他近況也不甚了解,不知他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儘管昨夜他沒有認出自己,但總歸還是少見麵的好。
因此,楚鸞起了個大早,吩咐紫羅快去安排,早點出發。
本以為萬無一失,但還是在看見衛離時忍不住拉下了臉。
偏生對方還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和她打招呼,“早。”
楚鸞乾巴巴地回了個“早”,快速鑽進馬車裡。
路上,她幾次偷偷掀開車簾,都能撞上衛離的目光。
手中的車簾似乎也成了燙手山芋,忙不迭丟下。
忍不住腹誹,“難道他發現了什麼怎麼陰魂不散的。”
兩隊人馬速度相當,確切來說是衛離完全粘著他們一樣,楚鸞快就跟著快,慢也跟著慢下來。
但還好,一路上對方也沒有表現出想要打探些什麼的樣子。
誰知,下一刻便聽見馬車外,衛離在說話,“昨日多謝姑娘了。”
不謝不謝不謝!
楚鸞恨恨地想,你彆再跟我說話,彆跟著我,我就謝謝你了!
可惜,衛離聽不見她的心聲,因此繼續閒聊起來,“不知姑娘是哪裡人,家中可還有什麼人,為何獨自來京城啊”聽對方的語氣,似乎心情不錯。
楚鸞倒是要氣死了,以前怎麼沒發現這衛離這麼健談。
但為了不引人懷疑,還是開口回答,“我乃洛城嶽家女兒,名喚常卿,此番來京城乃是為了瞻仰太子殿下的英姿。”
衛離聽完她的回答就不再說話,楚鸞正疑惑,就聽見馬蹄踩踏的聲音陡然加重。
真奇怪,這馬兒難道累了不成怎麼這麼大脾氣。
許久,馬車外又傳來說話聲,“嶽姑娘也想做太子妃”
衛離這話問的多少有些冒昧。幸好車裡坐的是自己,若是換了彆的姑娘,怕是早就翻臉。
“我無才無德,哪配得上太子殿下”楚鸞還是知道自謙一下。
相比之下,衛離的厚臉皮就修的爐火純青了,“我雖不知姑娘才情如何,但容貌卻是極佳。若是不適合做太子妃,可以考慮一下永寧王妃的位子。”
楚鸞:!
“永寧王是個隻知打仗的粗人,並不看重那些虛的,隻要姑娘待他一心一意,他定不會辜負你。”
不知為何,楚鸞總覺得對方是早已看穿她的身份了。畢竟,衛離從來不是這種輕浮浪蕩之人,更彆提在剛認識的姑娘麵前給自己說親。
衛離幾次看向馬車,未等到對方的回應,以為是自己說錯話,剛想彌補,就聽楚鸞回道,“可我聽說……永寧王有一心上人。”
這次換成衛離說不出話了。
“那女子還是朝廷緝拿的要犯,也不知王爺是不是早就將她忘了。”楚鸞語氣中似乎帶著些遺憾,“應當是忘了吧,畢竟那女子並非……”
“沒忘。”
楚鸞指尖微顫,聲音也有些發抖,“什麼”
“他沒有忘。”雖隻聞其聲,也能想象出對方說出此話時神情的堅定,“他從未忘記自己的心上人。”
從未忘記……
這麼多年,楚鸞以為自己早已練就鐵石心腸,也會在聽到這句話時忍不住紅了眼眶,破了心防。
她強行按耐住心底的激動,扯出一個笑來,“想不到堂堂永寧王也是癡心人。隻是不知他這份癡心究竟值不值得。”
雖然是問句,但明顯是在說“不值得”。
“已經過去這麼久,對方說不定早就將他忘了。”
“你又不是她,怎麼確定她已經把過去的一切都忘了!”衛離難得情緒不受控。
楚鸞不答反問,“那你又怎麼知道永寧王沒有忘記就算現在沒忘,那再過五年呢,他憑什麼要永遠對一個朝廷要犯念念不忘”
對於楚鸞的身份,兩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看來他已經認出來了。知道她不是嶽常卿,不是沐汐,而是楚鸞。
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不把她押回京城,反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呢
接下來的路程,兩人都沒再說話。
一到京城,衛離就與她分開了。
途中,紫羅問過她是否直接去鴻賓館與其他家人子同住。
楚鸞看向昔日國師府的方向,良久,才“嗯”了一聲。
再次回到京城,但不是以楚鸞的身份,那她又有何顏麵去見老師和師姐又怎麼對得起雛菊的犧牲
雖然嶽家嫡女的身份在洛城已很是尊貴,但這鴻賓館裡依舊住著許多京城貴女,與她們比起來,一個小小的洛城確實不夠看的。
不過楚鸞也沒功夫應對彆人的挑釁或虛情假意。乾脆叫紫羅緊閉房門,不見來客。嶽常卿在洛城也是不愛社交,所以楚鸞這樣做倒也不會惹人懷疑。
明日便是選妃的日子,傍晚紫羅便拿著一套打聽來的試題交給楚鸞。
“小姐,這些便是明日的試題了。”
楚鸞隻瞥了一眼,就不耐煩地丟開了。
紫羅看了她一眼,也不敢說什麼,低頭默默收拾。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宮裡就派了一大批宮女到每一位“家人子”房中替她們梳洗。
然後一起被接進宮中。
眾人先是由宮中嬤嬤領著去後宮檢查了身體,挨個打上守宮砂。再是領去給皇後娘娘和徐貴妃相看。
一套流程下來,進宮的家人子被刷下去一半有餘,剩下的便留在宮中,等著明日的才藝比試。
第二日的才藝比試,楚鸞本沒放在心上。直到在場上看見不該出現在這的慕容瑾和衛離,她才意識到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