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德深知，有人就有功勞，所以想留人，但他同樣知道，軋鋼廠保衛科這種部門，肯定留不下這個特務，於是便想讓張秀芝留下。
既然你要帶走特務，那我就帶走抓特務的人。
“馮保國同誌，特務你可以帶走，但張秀芝同誌不行，她不能跟你走。”李懷德攔住馮保國，“張秀芝是我們軋鋼廠保衛科的人，我要留她下來，讓她給我們廠保衛科的人講講課，講講怎麼保衛工廠，怎麼抓特務。”
“李廠長說的沒錯，這事兒是該好好講講。”馮保國還沒有想到李懷德的心思，十分客氣的說道，“但您等一會兒，張秀芝去了局裡，見過我們局長之後，讓她再回來”
“是見你們局長重要，還是保衛軋鋼廠重要？”李懷德深諳鬥爭之道，一頂大帽子頓時扣下去，“張秀芝同誌不在的這段時間，廠裡保衛力量下降可不是一點半點，她走了，軋鋼廠出了事兒，你負責嗎？”
軋鋼廠的級彆和朝陽分局是一樣的，所以李懷德壓根不怕羅錚，更不說眼前的這個小小組長。
馮保國這才明白李懷德要乾嘛，求助似的看向曾旺財，希望曾旺財出手幫忙。
曾旺財哭笑不得，這事兒特麼的也能內耗？
老實說，他真的煩透了這種事情，但身在局中，你不可能置身事外潤其根而獨善自身。
他發現周永平臉色古怪，忽然計上心頭“李廠長，我們還是先去朝陽分局，羅局長說我媳婦兒有才乾，要把她調到朝陽分局去，還給分房子”
一聽分房子，周永平臉都綠了，他知道曾旺財要乾嘛。
“去朝陽分局工作？為什麼？”李懷德臉色微沉，不高興的說道，“旺財同誌，你是不是對我個人有意見？當初你的工作安排，不是我能做主的，你走了我已經很痛心了，現在張秀芝同誌要是走了，人家會說我李懷德留不住人才。
“就為了分房子？我們軋鋼廠也可以嘛”
“不不不，這個不能為難廠裡！”曾旺財笑的陰陽怪氣，“上次我媳婦兒去找周主任，周主任說了，對廠裡沒有貢獻的，不能分房子，沒資格，那就這麼地，我們先走了，調動工作的事兒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她暫時還在廠裡工作，保衛軋鋼廠，把這件事了解了再說。”
說完，他連忙示意馮保國走人。
馮保國感激萬分，讓下屬去帶了刀子出去。
曾旺財也拉著張秀芝趕緊走，上了嘎斯69，先去朝陽分局再說。
哪有功夫算計這個那個啊，天老爺，人抓著了，先審問啊，早點抓到特務頭子不好嗎，非要為了一點點芝麻大小的功勞打吐血
李懷德背著手，氣呼呼的往辦公室走，邊走邊說道“周主任，張秀芝找你的事兒怎麼沒有跟我彙報？我有沒有交代過你，隻要關於曾旺財的事情，一定要慎重處理，你是在不知道怎麼辦，找我彙報。”
“李廠長，我那不是想曾旺財已經走了嘛”周永平陪著笑臉道，“咱們廠還有那麼多的職工沒有房子，張秀芝才來，分給她房子，不合適啊。”
“那分給你小舅子就合適了？”李懷德停下腳步，狠狠的盯了周永平一眼，“周永平，把自己的屁股擦乾淨點”
周永平被看得一陣頭皮發麻，十分後悔當時沒有答應張秀芝。
其實，相對於廠裡大多數人來說，張秀芝雖然上班時間不長，但她做的貢獻已經比他們大多了，尤其是周永平那個啥都不是的小舅子。
但現在事情已經做了，後悔也沒用，周永平極力的貶低張秀芝“廠長，不就一個丫頭片子嘛，能厲害到哪裡去，她要是真的那麼厲害，也不會被人抓去，要我說，部級的部門聯手都沒辦法破的案子，指望她怎麼可能呢。”
李懷德要留張秀芝，自然不是全為了張秀芝的能力，他相信周永平說的，張秀芝再厲害，也就一個人，他真正看重的是曾旺財。
“總之，以後關於張秀芝的事情，你得向我彙報。”李懷德不想繼續跟周永平說這個話題，犯不著點撥他。
“是是是，我知道了。”周永平連忙答應，以為這一關過去了。
而實際上，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認識到曾旺財夫妻聯合的威力。
另一邊，曾旺財和馮保國把刀子帶回朝陽分局，立即展開了審問。
真正開始審問，見識到馮保國找來的專業審問人才收拾刀子，曾旺財才知道，自己身為鍵盤俠了解到的那些審問技巧，完全是小兒科，也從側麵讓他相信，早年間犯事兒進去，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