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侍衛跑著向陳若禮稟報道。
男人的眼神幽幽,心中暗想:這麼快?他沉思片刻,向身後的眾人喊道:“馬上轉移。”
大批人馬的動靜不小,收拾兵器,整理馬匹,因此在山間存活的不少動物都被驚動了。
一群山鳥在天空中悲鳴,成群結隊地離開它們的舊巢,飛上湛藍的天空。
見此情狀,陳若禮恨恨地拉開自己馬背上佩戴著的弓箭。
一支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向空中的領頭鳥。
“該死的。”陳若禮咒罵了一聲,看著那個鳥兒一聲悲啼,然後身子飛速地從高空墜落,啪嗒一聲落在了冷硬的堅實地麵。
鮮血暈染了一片,將它身下的褐色土壤都浸濕。
這一幕落在陳若禮的眼中,他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木頭,麻木不仁。
任由馬蹄踐踏飛鳥的殘骸,瞬間,血肉橫飛,隻留下一灘不知名的稠液,黏糊糊,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把這群該死的鳥兒都殺了,不能讓它們飛出去。”
轉移需要時間,在他們離開這個山穀之前,不能讓對方輕易就知道他們的所在。
“是。”萬箭齊發,那些個小鳥兒便如空中簌簌而落的飛葉一般,在山穀中書寫著一場異常慘烈的人間悲劇。
鮮血染紅了那片天空,浩浩蕩蕩的人馬消失在現場。
空穀足音,格外寂靜。
大約一刻鐘以後,有一批人到達了陳若禮方才所在的位置。
來人看著未燒完的木柴和草料,士兵們到處搜尋著,看看是否有什麼線索。
“大人,看來他們確實在這裡待過。”
一個身穿製服的士兵向他們的首領報告著情況。
站在山澗處的男人高大威猛,他目光深沉地看著腳下的萬丈深淵,聽著身後人的回稟。
他胸有成竹地點點頭。
此人就是曾被林七捉弄的白鳳,白才的心腹。
他大腳一踢,一塊巨大的褐色圓石就被他從懸崖處踢了下去。
深不見底的深淵自是沒有回應。
“大人,我們還繼續找嗎?”一旁立著的士兵嚅嚅喏喏地開口問道。
他們是第一天跟這位來自西陲的將軍一起執行軍務,一時還摸不透這位的想法。
生怕自己那句話沒說對,討了這位的厭煩。
果然就見白鳳對著身後的人就是一記銳利的視線,直看得那人額頭冒汗。
在西邊待的時間久了,這人的脾氣都這麼暴躁嗎?
士兵抬起自己的眼睛小心地應對著。
“你們平日辦公就是這麼馬馬虎虎的?”白鳳的語氣微挑,聽得出來他對自己帶的這幾個人是非常不滿意的。
那人不敢言語,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好。
平日裡確是這樣,誰不是混口飯吃,哪裡會上啥子心,過一日,算一日。
身後的人久久不語,白鳳的心裡也有了譜,怪不得京城會這樣不堪一擊。
一場動亂來得這樣猝不及防甚至是輕而易舉,和這些將士的陽奉陰違莫不是沒關係?
“人還沒走遠,繼續在附近搜。”看著那星星點點的炭火,白鳳確信人一定就在附近。
將軍把這樣重大的任務交給了他,他一定要儘力去完成。
“將軍,前方發現了大量的屍體。”
此刻,另一人跑過來說道。
“不過不是人的,是鳥兒的屍體。”
畫麵的殘忍讓那人止不住地作嘔。
白鳳看到士兵的反應,隨口說了一句:“又不是女人,還要生孩子。吐什麼吐,一點爺們樣都沒有。”
白鳳幾步走到了那人說的事發地。
場麵確實不可描述,饒是他,也是拚命地壓製著自己胸中那莫名想要嘔吐的衝動,聞著那股還未散去的血腥味,看著那屍身橫飛的血海,腹中頓時有如波濤骸浪般翻湧。
“真夠卑鄙的。”
為了隱藏自己的行蹤,無所不用其極。
“擴大搜尋範圍,務必要找到叛軍的蹤跡。”白鳳高喊著看著身後的眾將士。
皇宮。
蘇若寒醒來之後就看到了那張夢裡的俊俏小臉。
林七眉頭微蹙地看著他,在看到他那慢慢睜開的眼睛時,笑容爬上了小姑娘的臉頰。
“你終於醒了?”語氣裡是抑製不住的欣喜。
林七用手慢慢地將蘇若寒扶起,將放在一旁的靠枕拿了過來,給他墊在背後。
床褥下她命人用今年新采收的棉花做了一張厚厚的軟墊子。
坐上去柔軟無比,蘇若寒也不用擔心會碰到傷口而再次感染了。
蘇若寒由於剛剛蘇醒,他的眼眸還有些迷離,眼角處有些許的模糊。
“嗯。”輕輕的一句回答,聲音沙啞到讓人聽了就極度的不適。
見此狀,林七的眉毛擰到一處,她去桌子旁倒了一杯金銀花茶,喂蘇若寒喝下。
“定是你昨夜發高熱,身體裡的水分都被蒸發掉了。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多補水。”
看著被某人喝完後空空的杯底,林七起身又去倒了一杯。
“來,多喝點。”
遞到嘴邊的茶水沒有溫度,但是喝到嘴裡卻有著絲絲的甜味。
入喉回甘清潤,與他以往喝過的茶都不一樣。
蘇若寒不由地問著:“這是什麼茶?”
黃色的茶水澄澈透明,杯底有著些許的顆粒,不過不明顯,若非仔細觀察,幾乎不可見。
林七嘴唇微張,清潤的嗓音響起:“這是金銀花茶。”
金銀花是藥材,何時可以製成茶水了?
看著蘇若寒一副納悶的樣子,林七捂著手帕偷笑。
“我知道你平日裡名貴珍茶,喝了無數,自然沒有喝過這等不入流的茶水。”
聽著林七的話,蘇若寒連忙否認,縱使他的嘴唇乾裂,說一句話都牽扯著嘴唇處的嫩肉,可是他還是急切地解釋著:“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蘇若寒還在想自己該怎麼說,才會讓林姑娘知道自己就是單純的好奇然後問一問。
不是覺得這茶水不入流…
“我知道,我知道。”看著蘇若寒那憋紅了的臉頰,一臉不知該作何解釋的樣子。
林七也就不逗他了,她無非是看他剛醒,那病懨懨的樣子,想要讓他多笑笑而已。
誰知這人還認真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