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那婦人眼中閃過一抹慌亂。
族長再三交代,對於小姐的事要做到絕口不提,千萬不能讓小小姐知道當年的真相。
她眼珠在眼眶裡輕輕轉動,再次抬頭,已是不一樣的神情。
“小姐好像是因病而故的。”
“因病而故?”林七狐疑的目光在老姑姑的身上來回打量。
她剛才還隱約瞥見老姑姑眼神中的那抹異樣,但是一轉身卻不同了,就好像是場錯覺。
“小小姐,我再幫您整理下發髻吧。”老姑姑讓林七坐在凳子上,開始給她整理頭發。
看著林七不再揪著那件事一直問,老姑姑的心也就掉到了肚子裡。
“好了嗎?族長讓我們趕緊過去。”言清在門外敲門,詢問道。
林七視線看向門窗的位置,言清的身影被投在薄薄的窗紗上,朦朧中透著股清雅的味道。
“知道了。”
林七轉身問老姑姑。
“好了嗎?”
她看著鏡中人,有些恍惚,這樣漂亮精致的人兒真的是她嗎?
“嗯,好了。”老姑姑將最後一件發簪插進林七的發間,手指輕輕地順著,慢慢放開,讓那流蘇自己蕩著旋兒~
她的手搭在林七的肩頭笑著問:“小小姐可是喜歡門外那位公子?”
小小姐被某個年輕公子救了的事這段時間傳的到處都是。
她也略有耳聞,如今可以看到真人,不免要問上一問。
林七聞言,臉頰爬上一抹可疑的紅暈,她和言清的關係都被人懷疑到這種程度了嗎?
“沒有。您不要亂想。”林七小聲地言語,怕被門外的人聽到。
老姑姑拉長尾音:“哦,是嗎?”
視線卻看著那抹黑影兒,頎長的身形,通天的才能,換作誰誰會不喜歡?
小小姐雖然嘴上不承認,但是那臉蛋上的紅暈,哄誰呢?
“那老身去開門?”
林七默認地點點頭。
老姑姑開門的瞬間,言清透過室裡明亮的燈光看到了林七滿頭珠玉,皮膚白皙,妝容典雅,衣服絕美飄逸的模樣。
一時之間他愣住了。
“咱們走吧!”
林七邁著碎步向言清走過來,搖曳生姿讓言清移不開視線。
老姑姑在旁捂住嘴偷笑著。
林七聽到那細微的聲音朝著老姑姑望去,婦人臉上的笑容即刻消失,輕咳幾聲。
“走吧。”
林七走在言清的身後,兩人之間的距離相差並不遠。
“從此以後你就有家了。”言清的話語從前麵傳來。
是為林七高興。
林七腳步微頓,她向言清問著:“我從未聽你說起過你的家人。”
樹影婆娑,月光如霜華灑滿整個小徑,旁邊的無名野花在月光的沐浴下更顯神態萬千。
隻有眼前之人的身上似乎透露著淡淡的哀怨。
許久林七聽到言清說了句:“他們都不在了。”
男子自始至終都麵朝前方,沒有回頭,林七也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但是那單薄微顫的肩頭還是詮釋了他此刻內心的孤獨。
“但是,在我心裡,他們未曾離開,一直都在陪著我。”
言清是個很開朗的人。
這一點,林七一開始就知道。
“嗯,我相信他們一定都會保佑你的。”林七走近言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
“今日是你認祖歸宗的好日子,就彆談這些了唄!”言清扭頭看著比他矮一截的林七嘴唇含笑說道。
兩人繼續向著前方走去,誰也沒再說什麼。
走到天之涯最為豪華的殿中,林七恍若置身仙境,在高台上站著冷風徹和一位她並不認識的中年男子,看起來和冷風徹差不多的年紀。
她在眼前侍女的帶領下走上高高的石階,身旁全是注視的目光。
有好奇的,有開心的,也有純屬湊熱鬨的。
“孩子,你母親在去世之前為你取好了名字,叫予惜。意為予你這一生的疼惜。”
冷風徹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子,聲音哽咽道。
林七聽著,在心裡默念著這個名字,她的母親原來也是那麼企盼她的出生。
思緒翻湧間,冷風徹走過來牽著她的手,陪她走到中間,看著下麵站成的一群人。
林七看著下麵的人,她的心頭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慌亂。
“彆怕,外公在。”
冷風徹拉著林七的手,向下麵的人宣布。
“各位,今日我要宣布一件好事情。”
冷風徹的目光投向林七,一副慈祥的神態,介紹道:“這位,就是雲欣在外丟失多年的親生女兒,予惜,冷予惜。”
雖然隻有短短的幾個字,卻將一位老人心中掩飾不掉的喜悅之情悉數表現出來。
“小姐的女兒終於回來了。”
“真是太好了。”
在這些人當中,林七看到了一個,不對,是兩個熟悉的身影。
冷星和冷風。
也不知是不是林七的錯覺,她看到冷風看向冷星的眼神中透著纏綿的情意。
可是上次她還未見他們這麼親密。看到林七的目光盯著冷星看不停,冷風徹輕笑一聲,指著冷星說:“這是我們天之涯的女英雄,也是你母親生前最好的朋友。”
如此,林七便明白了為何冷星看到她的第一眼,眼裡滿是驚訝。
她衝著冷星笑笑。
然後是一係列的認祖歸宗的儀式和祝賀流程。
林七把這一切都忙活完之後已經是後半夜了。
她揉著自己發酸的膝蓋和雙臂。
這又是跪地磕頭,又是行祭拜之禮的,更何況她穿著厚厚的禮服,起身跪下都顯得極其不易。
如此下來,骨頭都要散架了。
冷風徹因為這件事喝了不少酒,當下倒是醉得不省人事被人抬回房間去了。
隻有那位中年男人還在招待著在座的賓客。
言清陪著冷風徹喝了幾杯後,便借口不勝酒力而出來散步。
當他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坐在殿前石階上的林七。
他深吸一口氣,邁著從容的步子走到林七眼前。
“是你啊!”
林七感覺自己眼前出現了一片陰影,遂抬頭去瞧,正好看到言清那副清絕出塵的淡雅姿容。
言清透過殿門向裡麵張望,並問林七:“林兒。”
話說出口又覺不妥,改道:“不對,我現在應該叫你冷姑娘了。”
言清搖搖頭,自嘲道。
之前喊林兒都喊習慣了,如今要改過來還真是困難。
林七對自己的新名字也是沒適應。
她嘴裡幽幽歎道:“冷予惜,這三個字是我母親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她抱緊自己的雙膝,把腦袋放在上麵。
言清喉嚨滾動著,坐在林七身邊:“冷姑娘,我可以繼續叫你林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