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顧川便驅車來到了農業係的女生宿舍樓下。
“下車。”
解下安全帶，顧川打開後備箱將行李拿出來，掂了掂，確實很有分量。
副駕駛上，蘇楠君小心翼翼的解開安全帶，生怕有任何的磕碰。
下車後，還用自己貼身的手絹擦了擦座椅，乾淨整潔，可車裡卻留下了自己的味道。
這讓她內心有些自責，躡手躡腳的走到顧川身旁，鼓起勇氣抬頭，用很小的聲音說道。
“洗車要多少錢，我我給你。”
說著，便從兜裡拿出一塊手帕，已經被水洗的褪色，裡麵整齊的包裹著兩張百元大鈔，還有一些瑣碎的零錢。
看著手帕裡的錢，蘇楠君卻是猶豫起來，她不知道該遞給顧川哪一張。
在她的認知中，對車根本沒有概念，也不知道洗一次車需要多少錢。
猶豫了片刻，她抽出了裡麵的那張百元大鈔，試探性的遞給顧川。
她不知道夠不夠，但這已經是她衡量過後，在認知範圍內的最大額度。
這是她一個學期的生活費，雖然遞出一張百元大鈔讓她很不舍，也會讓她未來的生活更加拮據。
但她不想讓顧川覺得，自己是一個逃避責任的人。
顧川詫異的看著她，沒想到她竟然會掏錢讓自己去洗車。
“你確定要把這張給我？”顧川靜靜地將她看著，兩根手指慢慢夾向那張百元大鈔。
蘇楠君雖然心裡百般不舍，但還是糯糯的點了點頭。
自己弄臟了他的車，應該要給錢的，這是外婆從小的教導。
“如果我猜的不錯，這應該是你這個學期的生活費吧？”
“都給了我，你吃什麼？”顧川淡淡的開口。
蘇楠君搖了搖頭，很小聲道，“沒沒關係的，我可以去打工。”
說到後麵，她的聲音已經小到連她自己都聽不見，腦袋埋的很深，像個鴕鳥一樣。
顧川撇了撇嘴，第一次感覺到錢是這麼的燙手，他是喜歡錢，可卻不是什麼錢都要的。
隨即便是見他搖了搖頭，將手揣進褲兜，“不用了。”
又不是喝多後吐到了車上，洗個雞毛啊。
沒那麼金貴。
蘇楠君聞言，腦袋更低了些，覺得顧川是在嫌棄她的錢。
旋即用很小的聲音說道，“我的錢不臟的。”
顧川微微一愣，年少時打出的一顆子彈，忽然在這一瞬間擊中了他的心臟。
這種局促，多像曾經他第一次坐上小汽車的情景啊。
那年他跟姥爺去賣瓜，回去時天空下起了大雨，道路崎嶇，滿身泥濘。
過路的好心大叔捎了他們一程，泥濘的鞋子弄臟了腳下的墊子。
下車時，姥爺遞給了他幾張紙幣，讓他去洗洗車，大叔卻是沒要。
那件事在顧川的心裡記了好久，或許那個好心的叔叔並不是嫌棄，隻是單純的想施以援手。
可顧川心裡卻是留下了耿介，倘若那個叔叔收下了姥爺的錢，他反而會心安。
敏感而自卑的人，總是會被一件旁人並不在意的事而困擾許久。
沉默一瞬，顧川便是信口胡謅道，“我從來不要女人的錢。”
“你若是真的過意不去，就等下雨天，幫我找塊破布擦擦吧。”
蘇楠君的心思，顧川最是了解，倘若置之不理，會在她心裡留下耿介。
可若是接了她的錢，連累她吃不上飯不說，自己夜裡多半會做噩夢。
說完，他便是衝著宿舍樓下迎新的學姐們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