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皆是被這一聲‘景珩哥哥’給驚得膽寒。
裴窈還以為是林豔秋冒出來了,但是仔細想了想,林豔秋並不會這樣叫程景珩。
於是她便順著那道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了過去。
隻見一個身材高挑,如瀑般的頭發被她束在耳後,顯得更加嬌媚溫婉,隻是五官卻稍顯寡淡,但是不影響她給人帶來的那種好看的感覺。
裴窈認得這人是誰。
她是阮伶。
至於說為什麼會知道她,那就要提及上一輩的恩恩怨怨了。
阮伶的母親叫秦書嫻,是程景珩母親任青的手帕交,兩人有著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後來任青嫁給了程陶之後沒多久,便生下了程景珩。
秦書嫻也嫁做人婦,在結婚三年之後才生下了阮伶,秦書嫻和任青的關係也一直維持著,並沒有因為結婚生子而忽視掉自己的朋友。
任青會對秦書嫻講一些閨蜜之間才能說的體己話,同樣還會有一些小埋怨,秦書嫻也是如此。
如果兩人的關係一直這樣維係著,倒也算是一段可被稱讚的閨蜜情,隻是程陶仕途越來越平步青雲,圍在他身邊的‘有心人’便多了起來。
任青一直都是一個灑脫的人,她和程陶的結合,很大的因素是因為家庭的緣故,她們任家需要一個在官場上的人脈,而程陶也需要任家在物質上的支持。
所以任青便成了這場利益交換中的‘商品’,而程景珩則是買一送一的那個‘贈品’。
所以,在任青發現了程陶領口上殘留的口紅印,襯衣上出現了五顏六色的頭發,以及口袋裡那些印著唇印的餐巾紙時,她的內心沒有一絲波動。
因為從他們兩人的結合開始,便注定了會是這樣的結局。
所以她一沒哭二沒鬨,日子也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了,後來程陶開始夜不歸宿,任青也隨他去了。
終於在某一天,程陶回來了。
跟著程陶回來的還有一個熟悉的人。
那人不是彆人,正是秦書嫻。
任青在看到秦書嫻的時候,隻覺得腦子嗡地一聲,她震驚難過的點,不是程陶出軌,而是那出軌的對象是秦書嫻。
那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啊!
那一刻,任青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她在無數個深夜,給秦書嫻發消息,訴說自己心中煩悶時,秦書嫻可能正在自己丈夫身下承歡,即便那所謂的丈夫,並不是任青在意的人。
但是,秦書嫻是啊!
任青腦海裡浮現出秦書嫻安慰她的話,那神清,那話語,那言外之意。
此時都不斷在她腦海中閃過。
她這一輩子,在丈夫那兒,沒有得到過愛情,在至親那兒,是被親情拋棄的商品,唯一引以為傲的友情,也成了一把紮向她的利刃尖刀。
任青隻覺得胸口發悶。
從那天起,她便搬離了程陶那裡,那時候的程景珩已經初中畢業了,正好那時候程景珩選擇了住校,任青也隨他去了。
雖然是搬離了程陶那兒,但是她並沒有離婚,因為她還是得為程景珩考慮。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程陶不會為程景珩計,任青會。
畢竟那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雖然她對程陶沒有感情,但是孩子畢竟是無辜的,她並不會因此將對程陶的怨懟加在程景珩身上。
可是,在經曆了這些打擊之後,任青的身體情況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很快,病來如山倒,任青最終還是含怨離世。
再後來,秦書嫻火速和自己丈夫離婚,本想著任青死了,她便能上位成功,結果程陶卻以自己發妻才去世沒多久,不宜立馬續弦為由,便將和秦書嫻結婚這事往後推了三年。
這三年裡,不少人為程陶介紹續弦對象,都被程陶以思念亡妻為由給拒絕了。
從而立了個深情丈夫的人設,而且互聯網發達了,他和任青的‘愛情’也被人廣為流傳,使得他騎虎難下,當秦書嫻又一次向他提出結婚時,他和任青的‘愛情故事’,已經深刻在了互聯網上了。
隻要在搜索引擎上搜一個‘深情丈夫’的關鍵詞,排第一位的肯定是程陶。
雖然這個人設,讓程陶不得不規範自己的言行,但是也是因為這個人設,讓他吃到了不少的紅利。
人都會懂得取舍,有得便有失,不過在權衡利弊下,不過取決於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罷了。
當然,對於程陶而言,自然是前者。
他的仕途更加扶搖直上,誰能想到,一個從農村出來的,要背景沒背景,要人脈沒人脈的窮小子,能夠搖身一變,踏上仕途,而且還順風順水。
自然,程陶知道,自己能有今天,全是因為任青。
問他對任青會有愧疚嗎?
他會告訴你,沒有。
因為不管是在程陶眼裡,還是在任家看來。
這都是一場互惠互利的交易,而這場交易裡,隻是犧牲一個任青,這並不是什麼虧本的買賣。
沒人問過任青願意與否。秦書嫻因為任青離世,便將自己的東西搬去了程陶那兒,雖然沒有那本結婚證,但是對於她而言,一切不過隻是時間問題。
可是她的打算卻落了空。
這麼多年來,雖然她和阮伶住在程家,但是並不是程陶和任青生活的房子,而是住在另外一個小區,程陶隻是偶爾才會過來一趟。
秦書嫻是個很有危機意識的女人,她既然能當小三上位,那麼肯定會有比她年輕貌美的不想努力的女人也會用同樣的方法,來對付她。
她這一輩子,基本上就是依附男人,工作經驗幾乎為零,所以她才更想將程陶牢牢攥在手裡。
好不容易,程陶鬆口了,說要去問一下程景珩的意見,如果程景珩不反對,那他就和她結婚。
隻是……
程景珩拒絕了。
當時程陶告訴她程景珩的回答之後,秦書嫻隻覺得血氣上湧,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她年輕的時候,被他媽壓一頭,現在好不容易自己快從苦媳婦熬成婆了,任青的兒子又來礙她的眼!
要不是程陶在這兒,她都想破口大罵,問候程景珩的祖宗十八代。
後來,她不知道從哪兒得知了程景珩離婚的消息,便將原本對程景珩的不悅給壓下來了。
她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兒對程景珩有不太一樣的心思,所以她從側麵詢問了一下阮伶的想法。
果然是不出她所料。
程陶那人本就風流成性,說不定程景珩不同意他們結婚,還正中了程陶下懷。
既然程陶靠不住,那就將心思打在程景珩這兒也可以。
畢竟程陶那人能生出像程景珩這樣的兒子,也算是歹竹出好筍了。
做不了你程景珩的後媽,那我做你丈母娘也不錯。
秦書嫻便開始了謀劃,派人去查了程景珩平日的作息動態,愛去的地方,興趣愛好什麼的都查了個便,好讓自己女兒去‘偶遇’。
其實要不是因為程景珩不待見她,加上他工作的地方,對她來說實在是有些不吉利,她都想讓阮伶裝病去接近程景珩了。
這也算是病急亂投醫了。
不過今天,對於阮伶和秦書嫻來說,都可謂是皇天不負有心人。
阮伶很自然地便挨著程景珩坐下來了。
其實一個四人方桌,一人坐一個位置剛剛好,裴窈和裴鬱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裡讀出了自己心裡所想——這妹子的心思,可以說是司馬昭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