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城外,分水彆院。
分水彆院位於城西二十裡外,其分水二字取自河水中分之意,貫穿明州的大運河流至此處便被一片灘塗劃分為二。
也有種說法是由於毗鄰分水縣,所以取了這麼個直白的名字。
至於具體是哪種原因,或許再也無人能給出答案了。
彆院內,隨處都能見到還未乾透的新鮮血跡,伴隨著刺鼻難聞的腥臭味。
後院的牛棚裡堆滿了屍體,上至耄耋老者,下至黃發稚童,均被一刀封喉。
稍有姿色的女眷則是連裹體的布料都不剩,死之前還免不了淩辱。
彆院上下七十四口人,無一幸免!
“就要這般大碗喝酒才夠痛快!”
“老哥哥嘗嘗這牛肉,嘖嘖嘖,可香得很。”
“再香哪有那曹家的女人香,可惜了,還沒玩過癮就被殺了哩。”
廳堂內,一幫江湖人士座次分明,滿口汙言穢語,儘情享受著原主人家的財物。
眾人嬉笑玩樂,看不出絲毫愧疚,仿佛死得隻是幾頭牲口。
江開元剛進來就看到這煉獄般的景象,眉頭微皺,目光在堂內眾人臉上掃過,最後定在端坐於主位的魁梧漢子身上。
“吳老大,為何又將地方改到這裡。”
“毒娘子死了,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那漢子單手拎著酒壇,邊喝邊道:“可能是走漏了風聲,那個地方不能再呆了。”
“確定是瑞王府的人乾得麼?”
“不確定,但我們冒不起這個風險。”
江開元自問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人,但還是被對方手段驚到。
僅僅因為猜測就滅了一處人家滿門,並且能這麼心安理得地鳩占鵲巢。
真是……純純的畜生。
“江公子好像有點不太習慣?兄弟們都是粗人,所以行事可能偏激了些,讓江公子見笑了。”
說話的是個八字胡中年人,朝天鼻小眼睛,綁腿纏地緊緊的,身後背了把短鏟,似乎是他的獨門兵器。
江開元瞥了他一眼,就認出這人來曆。
鑽地鼠巴勇,盜墓賊出身,憑借著墓葬裡挖出的功法殘本,苦修四十年才達到七品修為。
天賦垃圾的人渣。
“其實江公子有所不知,這曹家可不是什麼良善人家……”另有一位疤臉男人嘿嘿一笑:“朝廷定的田稅才一成,他們家敢收四成!江公子你說,咱們這算不算為民除害?”
江開元嗤笑一聲,這位更是重量級。
開麵蛇魚湯興朝,橫江寨水賊頭領中排第三把交椅,最喜歡搶劫前給對方定個罪,同樣七品修為。
腦子有什麼大病的人渣。
想到這裡,江開元再次將視線移回那魁梧漢子身上。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吳唐了。
五虎金刀的名頭在河東那是響當當的,為人仗義疏財,急公好義,誰見了不得稱一聲英雄好漢?
現在卻和一幫江湖敗類為伍,他到底想乾嘛……
吳唐隻顧舉起酒壇痛飲,醉眼朦朧:“都是些江湖草莽,說的混話還請江公子不要在意。”
“我倒是無所謂,你呢?”
吳唐沉默片刻,歎聲道:“文武大比的名額怎麼樣了。”
“目前搞到四個。”
巴勇拍著桌子不滿道:“江公子你可有點不厚道了,文武魁候選加起來足有二十個名額,以江家實力,怎麼隻能弄到四個?”
“頂多再搞到一個,不過我不好下手。”江開元頓了頓,又補充道:“五個名額不少了!再多你能瞞得過瑞王府的那位?”
吳唐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雙目微闔,酒氣登時消了大半,冷冷吐出兩個字。
“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