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旭日東升。
紅袖閣內,方克己憑欄獨立,澹漠地俯瞰著整座明州城。
縱使神光照有無,起意便遭魔事撓。
他很多年已經不曾有過這種心神不寧的感覺了,對於他這個層次的高手而言,這可不是好兆頭。
方克己沉默了一陣,心念微動,在掌心強行聚起五行之氣,閉目掐指,口中念念有詞。
半晌過後,他的眉宇間閃過一絲迷惑。
大安、空亡、速喜,天人不合,地宮不明。
凶卦。
“紅葉。”
“在。”
紅葉每次現身的地方都那麼出人意料,這次她竟然從倒懸的飛簷底鑽出來,跟隻蝙蝠一樣傻愣愣地掛在那裡。
“下來吧。”方克己瞥了她一眼:“剛睡醒?”
紅葉張了張嘴,想起方克己那彷佛能看透人心的本事,隻得老老實實承認道:“是。”
“你舊傷未愈,多睡會也是應該的,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紅葉下意識地點頭稱是,可忽然間反應了過來,眼睛一下子瞪得渾圓。
主人竟然在關心她!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寧言怎麼樣了。”
聽到方克己的詢問,紅葉趕緊收斂發散的念頭,凝聲答道:“還沒有消息。”
寧言二字算是她近日來聽得最多的名字了,即便方克己沒有明說,她也大概能猜測到這人便是她不曾謀麵的少主。
根據她私下裡的觀察,主人心情好的時候喊那人嚴小哥,心情不好的時候喊那人寧言,依照這個規律,她現在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免得吃了掛落。
“詳細說說。”方克己神色平靜,看不出悲喜。
“寧言失蹤當夜,共有三人出入其房間,分彆是李和通之子李太安,柴氏嫡女柴茹茹,以及鳳焰劍薑蟬衣。李太安應當是沒有嫌疑的,大約亥時三刻就離開了,隨後柴茹茹與薑蟬衣相繼進入其臥房內,徹夜都沒再出來。第二日寅時一刻,臥房轟然塌陷,那三人也不知所蹤。”
紅葉頓了頓,又補充道:“奴已經潛入李府檢查過了,根據現場痕跡,臥房並非是從外部被破壞的,梁棟倒是有燒焦的痕跡,符合鳳焰劍的功法路數。”
方克己冷俊不禁:“你的意思是,他們睡醒後又打了一架?”
“睡沒睡不知道,打肯定是打了。”紅葉向來實事求是,沒有證據總不好冤枉少主和彆人睡覺。
“主人,要把搜索範圍再擴大麼?”
“好。”方克己沒有絲毫猶豫,果斷道:“我要他活著。”
寧言能以八品修為斬殺龐玉山,這等潛力足以讓方克己忽略掉對方一些心性上的缺陷,雖還未正式行拜師禮,但已近乎把他看做是自己的關門弟子。
誰家少年不風流?年輕時候重情重義不見得是壞事,後麵還可以慢慢調教。
前提是人要活著。
對方克己而言,寧言的生死與他今晚要做的事情同樣重要。
“對了,還有一件事。幫我準備紫銅爐、黃紙、降真香還有一盆清水。”
紅葉聽到這幾樣物什立馬明白他要做什麼,忍不住勸道:“那等折壽的法子,還是不要使用得太頻繁為好……”
“你在教我?”方克己轉過身看向她,不怒自威。
“不敢!”
紅葉知道到底是自己僭越了,頓時把頭埋地很低,小步向門外退去:“奴這就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