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大家都知道這場朝食宴的主角是幼清郡主,但在他們看來,隻要解決了崔槐坡,小郡主就是砧板上的魚肉而已,所以一開始就沒人太在意她的看法。直到現在她驀地出聲,才引起眾人注意。
“璟兒,把他請出來吧。”
自從璟兒回到水幕後狀態就不太對,小郡主又低聲催促了兩聲,她還有些恍恍忽忽。
幼清郡主瞧出她的心思,好言寬慰道:“沒關係的,我不會怪小檀的。”
“你我都清楚,小檀平日素來溫婉可人,她會變成這樣,肯定是那些壞人弄的錯,我又怎麼會在意呢。”
璟兒如夢初醒,鼻子突然酸酸的,既感念郡主的善解人意,又不禁為自己感到委屈。她為了師門殫精竭慮,最後卻在自家師妹口中聽到那樣的話,怎能不委屈。
“你也不要難過了,等朝食宴結束,咱就讓小檀變回來嘛”
是了,郡主說不定有法子讓師妹恢複原樣!
這番話讓璟兒不由得一怔,眸子裡漸漸重新煥出光彩。
小郡主信心滿滿地說道:“慕容公子可是大宗師,學究天人,他一定有辦法的”
然後璟兒眼裡的光彩又憋回去了。
真正的慕容複行不行她不清楚,但那冒牌貨行不行她可太清楚了。
那男人連我都打不過,他出手能頂個什麼用!
“璟兒你怎麼看起來不是很高興?”
“沒、沒什麼……”
“那還不請慕容公子出來?”幼清郡主都著嘴道:“讓他久等的話,會不會覺得我們不懂禮數?”
璟兒輕咬貝齒,本來隻是希望請個群演陪郡主過家家,未曾想朝食宴竟發生如此大的變故,如今話都放出去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在小郡主期盼的眼神中,她隻得硬著頭皮走到台前。
希望能瞞上一時半會吧……
璟兒聽著宴內眾人窸窣的議論聲,終究是下定決心,破罐破摔似地高聲喝道:“還請慕容公子入宴一敘。”
話音剛落,宴廳內驟然陷入一片死寂。
慕容……哪個慕容?
這兩個字惹得一座皆驚,李孚佑額頭上冷汗和決堤了一樣止都止不住,他近日來對這兩個字可太敏感了,腦海裡不可抑製地冒出一個瘋狂的念頭。
就連鄭天工都忍不住將目光看向宴廳門口,他同樣好奇這慕容公子的真正身份。
可一幫人左等右等,門口卻始終不見人影。
璟兒此時已是如芒在背,說實在的她心裡也沒底,對方完全沒和她講過會以一種怎樣的方式出場。
這狗男人不會關鍵時刻跑路了吧?!
眼看懷疑的目光越來越多,她隻得乾巴巴地安撫道:“諸位稍安勿躁……”
時間就在這寂靜中一分一秒流失,也不知過了多久,宴內修為最高的幾人陡然察覺到了變故。
“好濃鬱的水行之氣。”鄭天工眉頭微皺,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小檀,卻見她也是一臉迷惑,身上完全沒有催動法相或神通的跡象。
四周的琉璃窗慢慢爬滿霜氣,不知不覺間宴廳內竟開始出現層層白霧,這分明是水行之氣濃鬱到一定程度才會展露的異象。
小檀被這莫名其妙的白霧弄得有些心煩,連帶著看李孚佑那死胖子都不太順眼:“李指揮使,你能不能彆抖了?弄得我條桉都在晃了!”
“我、我沒抖啊……”李孚佑一臉冤枉,憑借多年經驗的水路經驗,猛地反應過來:“不對,是飛舟下方的水域在躁動!有人在操弄神通!”
隨著水霧愈發濃重,眾人的視線逐漸模湖,在一片混沌之中竟傳出龍吟鳳鳴,與此同時,宴廳半空中莫名出現一個幽深的漩渦。
鄭天工與崔槐坡默契地相視一眼,那人要來了!
下一刻,所有的霧氣通通都被吸入漩渦之中,一條猶如實質的水流甬道斬開虛空顯露在眾人眼前!
崔槐坡被這神乎其神的手段驚地童孔一縮,硬頂著水行之氣的壓力站起身,警惕道:“來者何人!”
“姑蘇,慕容複。”
與宴廳裡劍拔弩張的氛圍相反,甬道中傳出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與貴氣,好似全然不把眾人放在眼裡。
然而這份狂妄與那響徹大周的名字聯係在一起,便都說得通了!
李孚佑已經徹底呆住了,為了討好小郡主,他沒少惡補明州城的情報,那位從水流甬道中緩步走出的白衣公子,相貌與慕容複的畫像彆無二致。
金相玉質,顧盼流轉,氣蓋蒼梧雲!
什麼叫少年宗師?他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不禁都開始思考起接下來的對策。
嘶……現在棄暗投明還來不來得及?應該還好吧,反正先前嘴臭的是檀姑娘……
就在眾人震驚之際,崔槐坡與鄭天工卻是率先醒悟。
這操弄水域的手段確實匪夷所思,但那白衣公子身上傳出的真氣波動實在是太弱了,弱到讓人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凝出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