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凝怯怯低下頭,不敢去看寧言的眼睛,手指不安地纏弄著佩囊:“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寧言歎聲道:“我先去找了鏡通住持,聽他你問他要走了雨師令的殘片,便猜想你應該是要帶著前秦遺寶回龍門派的。隨後我又去尋王了都頭,他要去龍門山得先去汴京,汴京周遭不讓起遁法,總不能光靠兩條腿走回去吧,恰巧城西新駐入了間車馬行,自然便來這兒等你了。”
來見沈秋凝之前,他心裡其實多少是有些怨言的,畢竟提起褲子就跑的行徑未免太惡劣了一點,性彆互換那還不知道得被網暴成什麼樣。
可真見上了,看到她猶如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呆在原地,他發覺自己又忍不住憐惜起來。
是啊,她又能怎麼辦呢……
江湖閱曆並不能填補上她感情經曆的空白,在另一個戰場上,她表現得還不如晏晏,起碼後者的理論知識還要豐富一些,嘴還要更硬一點。
遇上解決不聊事情想要逃跑,人之常情罷了。
想到這裡,寧言深吸一口氣,上前想要牽住她,故作輕鬆:“我也打算去趟龍門山,明一起吧?”
沈秋凝不自覺退開半步躲開了寧言的手,“不了。”
“昨晚我們……”
“昨晚我早睡了!”沈秋凝目光閃爍,很沒氣勢得爭辯道:“我、我早就睡下了,不知道你在些什麼……”
寧言也不戳穿她,指著她手中的錦緞道:“那你攥著的是什麼?”
“和你沒關係。”
“讓我看看,看完我就走。”
“你怎這麼無賴……”
要是繼續兜圈子,爭上一都不會有結果,寧言索性直接抓住沈秋凝的手腕。
指尖相觸的刹那,他明顯察覺到對方身子輕顫了一下,那是芳心大亂的信號,於是他一鼓作氣,直到兩人十指扣在一處,接著順勢將她拉入懷鄭
隻有輕微的掙紮。
“你放開我,我們不好這樣糾纏不清的……”
“不放。”
殘陽漸漸西沉,越是接近冬至,白便越是短暫,落日餘暉沿著城牆爬過,將四周景象模糊成斑斕的色塊。
路旁,馱馬的嘶鳴聲漸行漸遠,時間便也仿佛跟著一點點減緩。
兩人無言相擁,像是浸淌在靜止的似水流年中,又像是被困在一部抽幀的舊電影裡。
狗血又無趣。
“沒有要和我的麼?”男主角試圖打破沉默。
“……”女主角搖了搖頭,就這樣倔強得站著,不知過了多久,才又低聲道:“對不起,我隻是不想讓你為難。”
“方師叔待我視若己出,蟬衣與我更是情同姐妹,我、我想要的已經得到了,我不能太貪心的。”
話間,她抬眼看向寧言,雙頰緋色映晚霞,美得不可方物,然而眸子裡卻是水霧朦朧,仿佛藏著揮散不去的愁緒。
寧言一時都忘了話,有些失神。
以前隻聽過西子捧心,今日他總算是開了眼。
沈秋凝終究是臉皮薄,不太習慣這般滾燙的眼神,不自然的扭動著身子:“不準你看了……”
“那怎麼行,我想看一輩子。”
“哼,你還是和蟬衣一輩子去吧。”
“那你呢?”
“我什麼我,難道你還想讓二女……”沈秋凝結結巴巴了半,羞赧地咬著下唇:“難道你還想二女共事一夫不成!”
寧言聞言,還真露出一絲思索的神情,引得沈秋凝頓時不滿道:“討打!”
軟綿綿的拳頭不輕不重落在他胸口,他的眼神卻愈發溫柔,待得對方發完了脾氣,複又開口輕輕問了一句。
“不可以麼?”
沈秋凝動作微滯,雙唇微微翕合,最後幽幽歎道:“我早就知你抱著這樣的心思,可你有沒有想過,哪怕……哪怕我和蟬衣都不介意,世人又該怎麼看我們?”
“你管世人怎麼……”
寧言話剛一半,忽有所悟,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他明白了沈秋凝真正的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