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武館。
和外麵的熱鬨不同,武館的氣氛卻是快和辦喪差不多了。
裡屋內,被白馬救回來的趙阿龜此時正閉目躺在床上。她的眼窩已是深深凹陷進去,身子枯瘦得沒點人樣,一副油儘燈枯的模樣。
管雄則是守在床榻邊,時而焦急得望向門口,一盞茶的功夫都回望五六遍了。
大門忽然被打開,一個小夥計跑了進來。
管雄蹭的一下便站了起來:“阿四!人呢!”
那夥計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沒來得及喝口水就跪在管雄麵前,哭喪著臉道:“教頭,這……今日是冬至,岐伯堂的坐診大夫請不回來啊……”
管雄的雙眼霎時充滿了血絲,怒吼道:“再去!再去!!他們不肯來就加診金,就算要咱武館的地契,那也照給!”
“地契?可是館主……”
“那老東西懂個屁!今天咱要是救不回小把總,不日就要大禍臨頭,還守著地契作甚!老東西不肯給,休怪老子一雙拳頭相送!”
“誒!誒!都聽教頭的!”夥計不敢觸管雄的黴頭,忙不迭應了幾聲便又往外跑。
待得屋內重新恢複寧靜,管雄也終於強撐不下去,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哀歎一聲跌坐回地上。
他從懷中掏出三本秘籍,一一擺在麵前,隻是臉上再也不見剛回來時的喜悅了。
這三本秘籍他草草翻閱了一遍,結果讓他大跌眼鏡。這並不是中三品修行功法,而是兩本玄階武技和一本不知道乾什麼用的神通。
也就是說他為了這三本高不成低不就的玩意,竟然得罪了洛北四虎。天底下還有比這更蠢的事麼?
要是雙手奉還,再磕幾個響頭,對方會不會放過自己?
唉,懸啊……
想到這裡,管雄拿起蛇蛟雙化手,左看右看,越看越不順眼,一發狠,就想將這倒黴玩意撕碎泄憤。
誰知電光石火間,一隻手驟然出現,按住了他的動作。
管雄被嚇一跳,慌忙抬頭,趙阿龜不知何時已蹲在他麵前,眸中紫氣縈繞,直勾勾盯著他手中的秘籍。
“小把總!你怎麼醒了!”
趙阿龜沒有回答他,從他手中奪過蛇蛟雙化手兀自翻看起來。
她翻閱的速度很快,幾乎不帶停留,目光在紙頁上一掃,手指便已撚起下一頁,整本武技通篇看下來不過七八個呼吸。
看完之後,她深吸一口氣,淩空後翻數個筋鬥,最後單手撐地,雙腳微曲,擺出一個古怪的姿勢。
管雄不明所以,直到他轉動腦袋,從下往上看方才看明白,趙阿龜擺的姿勢竟出自武技之中。
練拳先練樁,這是蛇蛟雙化手的基礎樁法。
不過是倒立版本的。
這迷惑操作直接把管雄看迷糊了,不是……樁法還能倒立站的麼?這玩意真有用?
然而事實證明這確實是他狹隘了,約莫一炷香後,趙阿龜乾瘦的血肉逐漸充實起來,脊骨開始發出劈裡啪啦的脆響。
啪!
她翻身空擊一拳,音爆之聲宛若驚雷,烈烈拳風徑直在牆壁上開出一個大洞!
管雄看得瞠目結舌,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以他八品的修為,竟是完全看不出趙阿龜出拳的痕跡,隻能看到一道扭曲的殘影閃過,隱約似是蛇影閃爍。
好強!
他知道趙阿龜有時候會進入某種玄妙的狀態,但平日還沒那麼離譜,自問偶爾也能和她過上兩招,切磋切磋。
可現在,哪怕是常態下的戰力,也將他遠遠甩在了身後!
趙阿龜翻了一遍就把蛇蛟雙化手的內容記得七七八八,沒有再繼續研習下去,而是拿起一旁的起山化犬咒。
管雄定了定神,插嘴道:“小把總有所不知,這神通隻有等到了中三品,開辟出金闕之後才能使用,現在看沒什麼用……”
嗷!
一聲犬吠止住了他的話頭,他驚訝得發現,對方的左手上竟莫名浮現出犬首虛影。
趙阿龜呆呆地盯著犬首,反正她平時就常常這副腦子不太好使的狀態,也說不好現在是不是在思考。
沒過多久,她似乎終於想到了答案,右手祭出蛇首虛影,雙手相觸,兩道虛影合於一處,接著猛地抬頭看向管雄。
管雄心頭劇震,正想詢問趙阿龜要乾什麼,誰知她竟突然合掌印向他的心口。
不好,這小雜種瘋了不成……
管雄哪來得及閃躲,隻覺眼前天旋地轉,登時被打得倒飛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