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頭輕輕拍了拍周寒的手,又歎一口氣,沒再說什麼。
周寒總覺得近來,老周頭著急給她找歸宿,至於為什麼,她沒問。老周頭的心事越來越重,讓她也看不透。
院中一片安寂,周寒也無聊得抬頭看天上的星星。然後看到北鬥七星,她似是沒話找話對老周頭說“阿伯那北鬥星指著的方向是隨縣吧?”
老周頭抬頭看了一眼天上,問“怎麼,你想回隨縣了?”
“不是,隻是記起了在善堂的日子。哦,還有三汪和雞爪,他們還說過會回去看我的。也不知道他們回去過嗎?”
三汪和雞爪是周寒在善堂時的玩伴,名字都是周寒給起的外號。
周寒那時在善堂是孩子王,經常欺負人,欺負三汪時就讓他學三聲狗叫,然後就起了個三汪的外號。
而雞爪是因為那孩子手指細若無肉,周寒就叫人家雞爪,叫得多了,反而不知道他們原先的名字了。
孫步銘叛軍打到隨縣外時,三汪和雞爪比周寒先離開的。走之前,他們曾對周寒說會回來看她。那時二人以為周寒和老周頭不會離開善堂。
老周頭搖搖頭,“不會,善堂也不是什麼好地方,但凡有了彆的去處,也不會想回去的。”
周寒道,“我突然想回去看看了。”
老周頭撫著周寒的頭發,“有機會,我們一起去。”
這一夜,周寒又進入了夢境中,不是寒冰地獄中夢境。
夢中也是一個夜晚,天上星光閃耀,她遙遙看到一排破舊的房子,破窗破門,甚至屋頂上的瓦片都殘缺了不少。屋裡沒有一絲燈光,黑漆漆的。
房子前有幾棵楓樹,樹上長著茂盛的枝葉。這個地方她既熟悉又親切,這是隨縣的善堂。
周寒在這裡生活了十年。雖然在彆人眼裡這是藏汙納垢之地,是貧民窟,但在她眼裡卻是童年快樂放縱的地方。雖然也有苦難,但快樂仍是多於苦難。
周寒向著善堂走去,房子裡麵雖黑,但她知道裡麵是有人在的。這裡的都是窮人,點不起蠟燭燈油,所以天一黑就睡覺了,沒人點燈。
周寒走近善堂的房子,靠近窗戶,能聽到裡麵人的呼嚕和夢囈的聲音,他們睡的很熟。
善堂的房子還是像以前一樣破舊,四麵漏風,下雨漏雨。
周寒在屋簷下走動,突然感覺臉上有點癢。她用手在癢處一捏,原來是一隻小蜘蛛。周寒走動時,把蜘蛛辛辛苦苦織的網給碰壞了,小蜘蛛落到她的臉頰上。
周寒抱歉一笑,將小蜘蛛放到草地上。
周寒走到善堂最邊上一間房子時,突然感覺身後有火光晃動。
周寒回頭,隻見一隊黑衣人向善堂飛奔而來。他們個個手持火把,另一隻手上,還握著刀。
打頭的一個黑衣人,一腳踹開一間善堂的門,闖了進去,引得屋內一陣驚呼和叫罵。然後又有黑衣人分彆闖進彆的屋子。
周寒麵前也來了一個黑衣人,踹開了那本就破損不堪的木門。
周寒很生氣,大聲喝道“你們是誰,想乾什麼?”
但是黑衣人根本沒理會她。周寒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在夢中。對於這夢來說,她是個旁觀者,隻能看,什麼也做不了。
周寒跑進屋中,屋中有七八個人,男女老少都有。他們縮在牆角,衣服破舊,又黑又瘦的臉在火光下呈現驚恐之色。讓他們驚恐的是黑衣人手中寒光閃閃的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