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還沒說其中的詳細,這些綠袍官員便如被挖了祖墳般神情猙獰起來。
寧遠恒看到這一切,反而對這件案子感興趣了。濱水縣和萊公縣不正是他在查的兩個縣嗎,卻恰在此時,這兩縣的百姓一起來告縣令。若是這些百姓所告屬實,不正是為他解了當前之困嗎。
“啪!”寧遠恒將桌案上的驚堂木狠狠地拍下去,堂中頓時安靜。
堂下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喘地,望著寧遠恒。
寧遠恒冷冷地掃了一圈綠袍官員,然後問那兩名老者“兩位老人家可清楚這其中的厲害?”
“大人!”馮實朝寧遠恒拱手道,“我們知道民告官有罪,但為了自己的子孫,為了兩縣的百姓,舍上我們這兩個老家夥的性命又如何。”
“這麼嚴重!”寧遠恒十分詫異,他打了個手勢,示意兩人繼續說下去。
“我們告濱水縣縣令佘世貴和萊公縣縣令劉顯,為了一己私欲,貪汙修堤工程款,致使濱水縣和萊公縣,縣內的兩段江堤,一夜之間就被江水衝毀。”
“什麼!”寧遠恒拍案而起,怒發衝冠。
寧遠恒的目光再次掃向堂下的那些綠袍官員,隻見他們此時已經沒了剛才的氣勢,躲避寧遠恒的目光,如同耗子見了貓一樣瑟縮。
“濱水和來公兩縣江堤被毀,為什麼沒人來報!”寧遠恒喝問堂下的那些官員。
“可能還沒來得及吧!”其中不知道是誰,弱弱地回答。
“沒來得及!”寧遠恒指著兩名老者,“百姓們徒步都已經到了刺史府,你說沒來得及。那兩縣的差役是乾什麼吃的!”
寧遠恒將手中的驚堂狠狠地擲向那群官員之中。
“哎喲!”一聲痛叫傳出來。不知道驚堂木砸在了誰身上,然後那幾人便騷動了一陣。
這時趙元序站出來,高聲道“刺史大人,就算你沒收到兩縣的稟報,那也是兩縣官員的事,與我等何關。刺史竟將火氣撒到我等身上。”
“剛才是誰在這大堂上咄咄逼人,說佘世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他的苦勞在哪?”寧遠恒指著那群官員問。
“江堤為何被毀尚未查證,刺史大人怎的就知是佘大人的罪過?”趙元序梗著脖子反駁道。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可抓住寧遠恒小辮子的機會,他不甘心就這麼放過。
寧遠恒坐回椅子上,剛才他確實激動了。他為什麼沒收到縣裡消息,心裡太清楚了。在這江州之中,不僅是堂下這些人不服他,底下縣裡的那些官員,一樣沒把他放在眼裡。同時,他們怕追責,所以想將此事拖著,拖到大事化小。
“兩位老人家,江堤毀了,農田和房屋可有損毀?”寧遠恒平靜了下心緒,然後問郭自立和馮實。
“稟大人,這才是最蹊蹺的地方,江水衝毀了堤壩,卻並沒有衝上岸來,農田未有一分被淹,我們的房屋也都是好好的。”郭自立道。
趙元序指著郭自立厲聲道“你們這些刁民,跑這來是消遣眾位大人的吧。江水把堤衝毀,然後就收回去了,沒有損毀一分田地?”
“沒錯!”郭自立和馮實幾乎異口同聲回答。
趙元序笑了,笑容裡那種輕蔑,掩都掩不住。他抬頭看向寧遠恒,道“大人,聽到沒有,那江水是專門衝著毀堤去的。這不可笑嗎?”
“大人!”馮實毫不客氣地叫一聲。
他和郭自立為何敢做這個百姓代表?在鄉裡德高望重隻是很少一部分的原因,最主要的是,他們上無老人,女兒嫁在外地,兒子也都安排好了。更何況他們這個年紀,早就不懼死了。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如果這些事是江神所為,大人還覺得可笑嗎?”馮實正色道。